郭惠在宫中时刻关注马秀英的动静,她才没闲心管汤和的死活,只想知道马秀英有没有僭越干政。她听说马秀英被朱元璋晾了几个时辰非常开心,然而还没高兴多久就又听闻朱元璋偕同马秀英一起用晚膳的消息。
她心里瞬间不痛快,朱元璋应该继续冷落马秀英,为何才半天时间就转变了态度。急忙叫郭霞向传膳的宫人打听交泰殿的动静。
宫人得了好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郭惠不听还好,一听马秀英和朱元璋聊的内容顿时七窍生烟。原来马秀英还没出嫁就勾搭了朱元璋,当时根本就不是为了替代她被迫嫁给朱元璋,她和爹娘都被这个贱人耍了!还有汤和,居然暗中帮助马秀英做了如此多的事,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活该被朱元璋处死!
她忍住杀人的冲动,耐心听完宫人的话,当听到朱元璋果然受马秀英影响,改判汤和降爵,心中一喜,这回马秀英可是实实在在干扰了朝堂的事,后宫干政的罪名跑不掉了。
郭霞比她听得清楚,劝道,“主子,马秀英只是给皇讲了一些过去的事,并没有直接为信国公求情,改判信国公降爵是皇自己下的决定啊。这事还是告诉韩国公,让他去对付马秀英吧。”
郭霞噎住,她也在朱元璋面前提过从前的事,如此说来,马秀英并不算僭越?她心有不甘,愤愤地说道:“明日把我妹妹喊进宫来,我要让她仔细瞧瞧她夫君的嘴脸。”
第二日,郭芸备了厚礼进宫答谢郭霞和马秀英。
郭霞摒弃宫人,先问大张氏的情况。
“娘身体尚可,吃穿用度从不敢缺少。娘听说您生了公主,想来探望您,可是您知道皇和夫君都不让她出府……”郭芸脸色微赫,自从嫁给汤和,她事事听从汤和的安排,连为大张氏求情的话都不敢多说,只能在衣食方面不亏欠大张氏,说起来她这个当女儿的确实没尽到多少孝心。
郭惠冷笑道:“你真当是皇要限制娘的自由?哼,都是马秀英那贱人和你夫君干的好事。”
“姐姐慎言!”郭芸惊慌失措,郭惠怎敢在皇宫辱骂马秀英?昨儿带她去向马秀英求情的时候不是还挺尊敬马秀英吗?
“傻妹妹,你我都被马秀英骗了。”郭惠愤愤不平地把汤和撮合马秀英和朱元璋的事告诉她。
郭芸嫁给汤和后,在府中安分守己,连着生了几个孩子,日子过得平淡安稳,有时还吃斋念佛,听了这话反而庆幸道:“多亏夫君当年种下善因,如今才有善果。”
郭惠暗骂郭芸愚蠢,“你有没有想过汤和为何对马秀英言听计从,为何处处帮衬马秀英,这个男人的心不在你身啊。”
“姐姐,这话不能乱说。”郭芸刷白了脸,汤和刚刚才被放出来,如果再被指责对马秀英有不轨之心,那朱元璋一定不会放过他了。
“你若不信我的话,就去问娘,男人凭什么无端端对一个女人好。”郭惠信誓旦旦,其实她也不敢肯定汤和对马秀英是何等心思。但信口雌黄、造谣生事对她来说已是信手拈来。汤和既然帮助马秀英,还软禁她娘,就是她的敌人,她不痛快了,自然要让汤和不痛快。
郭芸向来没主见,被郭惠说得半信半疑,连答谢马秀英的事都忘记了,忧心忡忡地回府。看到国公府制被拆除,换低一等的侯府规格,心中一酸,眼泪滚滚而出。
她闷闷不乐地进了府,越想越委屈,不知不觉就走到大张氏的院子。
大张氏虽然一直被软禁在汤府,生活却没人亏待她,由于长年不运动,她的身体越来越胖。她喜欢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崭新的古香缎褙子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半白半黑的头发被挽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凌乱,金灿灿的发钗在发间流光溢彩。
她不停地往嘴里塞瓜子,脚边是一地的瓜子皮,她看见郭芸进来,没有寻常母亲见到女儿的欣喜,两手一拍,嘴角讥讽地勾起,刻薄地喊道道:“哎呦呦,咱们的侯夫人回来了?”
汤和降爵,国公府改建成侯府,许多逾制的东西必须被拆除,如此大的动静自然被大张氏知晓,她憎恨汤和软禁她,所以听说女婿倒了霉,不仅不同情反而幸灾乐祸。
郭芸被刺得脚步一滞,酸楚地说道:“娘,侯爷失势对府中百害无一利啊。”她就不明白,大张氏住在汤府,等于是和府里同气连枝,就算再不待见汤和,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啊。
大张氏白眼一翻,汤和失势管她什么事,她还有大女儿郭惠照顾呢,手一伸,“惠儿让你给我捎什么了?”
郭芸顿住,郭惠性子吝啬,最多让她捎两盒点心带给大张氏,为了不让大张氏难过,其实每次她从宫中回来都是自己掏钱给大张氏买一堆礼物,这次她失魂落魄地回府,一时忘记买礼物了。
大张氏脸色一变,骂道:“你把东西藏起来了?你个贱人,连你姐姐送给老娘的东西都要私吞?你汤府就落魄到这个地步了?”
郭芸有苦难言,泣如雨下,任凭大张氏叫骂。
其实市面的东西再贵也无法和皇家用品相比,也不知大张氏是假痴不癫还是没有见识分辨不出两者的区别,一口咬定郭芸私吞了郭惠的礼物。
郭芸的大丫鬟忍不住说道:“老夫人,其实以前那些礼物都是夫人买给您的。”
大张氏怔了怔,一巴掌打在丫鬟脸,“你是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资格吗?”又指着郭芸咆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