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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麻麻亮文武百官就齐聚奉天殿,朱元璋是个非常勤政的皇帝,每天都要上朝,所以每天清晨星月未散,官员便赶到皇城,由东、西长安门步行入内,在殿外等候宣召。
负责守卫宫殿的侍卫发现今天虽然不是大朝会,但上朝的官员似乎比平日多了一些,气氛也不似平日那样轻松,个个面色凝重,若有所思。交好的一些官员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尤以韩国公李善长和御史中丞兼太史令刘基身边的人最多,有人一脸谨慎地交谈,有人则高深莫测地摇头晃脑。昨夜皇宫发生的事虽然秘而不宣,但大家心里都有数,都在忐忑不安地猜测朱元璋今天会不会提及此事,会不会把将杀戮从后宫蔓延到宫外。
“皇上临朝!百官进殿!”
随着正司礼监大声宣唱,百官分别整理朝服,手持笏板,按照文进左掖门,武进右掖门的次序鱼贯而入。进殿后,在御道两侧依品级序立站于台阶两旁。功臣、列侯、诸将及军史以次陈列于西方,东向而立;文官丞相以下陈列于东方,西向而立。
大殿鸦雀无声,当朱元璋的脚步声响起,众臣皆跪,叩头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地接受百官参拜。
“起身!”御前侍监察言观色,知道朱元璋心情欠奉,立刻高喊:“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平日御前侍监的话音刚落就会有人出列上奏,今天百官却像集体吃了哑药一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竟无一人先行上前,大殿里一片沉寂。
朱元璋不动声色地靠着龙椅,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双眼微阖,仿佛睡着了。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大冬天,御前侍监额头隐隐有汗水渗出,等了片刻,再次高声宣唱。
这了,刘基出列跪下递上奏折,“南郊祭坛已于昨日竣工,请皇上派人验收。”
御前侍监松了口气,接过奏折呈于朱元璋。
有人开了头,自然有人跟风,百官恢复了平日的镇定,陆陆续续上奏朝事。
朱元璋则一一提出问题或者做出答复。
眼看下朝时间快到了,胡惟庸抬头看了看站在第一排的李善长的背影,又看了看给事中秦鹤和都察院御史赵振风等人。
这几人原本有些焦急不安,在接受到胡惟庸的暗示后,脸上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露出孤注一掷的决然。等前一个官员奏完朝事,秦鹤站出来跪奏道:“请皇上给夭折的皇子赐封谥号。臣还要弹劾皇后无能无德!”
此言一出,大殿顿时噤若寒蝉。一些不明真相的官员听得目瞪口呆,一些知晓内情的官员眉头微皱,还有一些官员脸色通红,显得既紧张又兴奋。
御前侍监刚刚放松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楞在殿里不知该不该去接秦鹤的奏折。被秦鹤咳了一声,才跟捧了个烫手山芋似的慌慌张张将奏折摆在朱元璋面前。
天家无私事,皇嗣夭折的事情都会被起居注官员记录在案,并加以谥号。不过孙妃的孩子还未出世,严格说来还不算皇子,故朱元璋并未在朝堂上提及此事。然而秦鹤等人要想对马秀英发难,就必须把这件事摆上台面,因此故意找了这样一个蹩脚的借口。
朱元璋看都不看奏折,沉寂了足足一刻钟,才缓缓睁开眼睛,冷冷地问道:“皇后为何无能无德?”
那双虎眼一睁,霎时让人感觉一顾凛然之势当空压来,秦鹤心一紧,硬着头皮说道:“皇后打理后宫,却让皇子夭折,便是无能。皇后独断专权,打压妃嫔更是无德。后宫出现不详征兆皆因皇后放纵行事。”
赵振风跟着谏道:“臣也要弹劾皇后,皇后嚣张跋扈,常有牝鸡司晨之举,历朝历代皆不准妇人干政,皇后此举恐有乱政之嫌。”
其他意有所图的御史也死死抓住皇上登基之前出现皇子夭折就是不详兆头来抨击马秀英,甚至有人提出马秀英是为了排除异己,人为制造了皇子夭折的阴谋论,以死相谏请皇上另择贤后。
“皇上,秦鹤、赵振风等人妖言惑众,污蔑皇后,罪当处死!”素与马秀英交好的徐达、袁兴等武将当即不答应了,马秀英以前常帮朱元璋出谋划策,甚至参与军事作战,那是因为当时朱元璋刚刚建立政权,人力财力都很紧张,马秀英凭自己的聪明才智帮助朱元璋并无过错。后来朱元璋当了吴王乃至皇上,马秀英就逐渐把精力放在内宅,不再干涉朱元璋的决定。此时赵振风指责马秀英干政实属无中生有。
十分尊敬马秀英的宋濂等文官也纷纷站出来谴责秦鹤、赵振风等御史弹劾皇后的内容不符事实,皇子夭折属于意外,皇后德才兼备,并无过失。
“宋大人此言欠妥,臣等职在讽议左右,以匡人君,何罪之有?难道因为皇后地位崇高,即便她有过失,臣等也不能谏之?宋大人如此维护皇后,莫非是因为皇后对你们江南士子有提携之恩?”赵振风索性把宋濂也拉入浑水里。
章溢反驳道:“你才是党同伐异,朋比为奸。”
赵振风理直气壮地向上拱手道:“臣身负皇恩,履行着监督与纠察的职责,何来党同之说?”
叶琛质问:“先是抨击皇后,再来污蔑江南籍官员,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赵振风大言不惭,“臣没安什么心,只有一颗忠心!”
朝堂乱成了一锅粥,维护马秀英的极力维护,抹黑马秀英的拼命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