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无边的鄱阳湖已被鲜血染红,到处都是船只残骸和死去的士兵。汉军边打边退,江左军紧紧追击。
忽然刮起一阵狂风,把水上的漂浮物吹向汉军的方向。
“天助我军!”这对江左军来说乃是极好的助力,未等朱元璋下令,常遇春等人已径趁着风势直追上去。众将士信心倍增,痛打落水狗。
箭镞和炮火就像雨点一样密集地发射出去,处于风力下方的陈友谅被打得狼狈至极,幸有张定边拼命保护,才带着小部分舰队突出重围。
当天晚上,朱元璋乘胜进扼左蠡,控制江水上游。
双方又在保诸矶交战,打了整整三天,汉军屡战屡败,内部军心动摇,力量更加削弱。陈友谅渐渐失去信心,一路退到罂子口。
罂子口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地势险峻,水道狭窄,湖面仅容两三艘船只并驱,多了就会相撞。朱元璋的大军追到这里,无法驶入战舰,就在口外停泊。
陈友谅或许是被朱元璋打怕了,或许是还没从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无论朱元璋怎么宣战,他也不敢出来应战。
朱元璋无计可施,等了几天,心中牵挂马秀英,只好留下将士围住罂子口,自己返回余干去看望马秀英。
马秀英在朱元璋出征不久就已经醒转,只是还没力气起床,她一醒来就先问朱元璋的情况。
逊影喜极而泣,给她喂了点水,开始讲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国公的伤势不要紧,已能下地走路,他守了您好几天,直到确定您的性命无碍,他才出府督战。这些天一直传来捷报,听说陈友谅被打得落花流水……”
马秀英静静听着逊影絮叨。当她听到朱元璋彻夜不眠守候她,还把大军迁至余干,心里又酸又甜;当她听到朱文正顶着触犯军纪的风险来探望她还想出用酒退烧的办法,心里感慨无限,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唉,这父子俩……”
逊影见她仰着头不舒服就给她垫了个棉枕。
马秀英看见逊影肩膀上也缠着绷带,连忙问道:“你也受伤了?”
“奴婢只是擦伤不碍事,倒是主子你……”逊影想到许大夫说的话,就忍不住掉眼泪,那件事她怎么告诉马秀英啊。
“别哭,我们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喜事。”马秀英庆幸地说道,昏过去的那一刻她真以为这辈子又要结束了,当时还在想下辈子能不能换个死法,别再中什么枪啊箭的。
“奴婢这是高兴,”逊影抹着眼泪,自责道:“若是您和国公有个闪失,奴婢万死难辞其咎。”当时如果不是她弄出水花引起汉军注意,大家就不会遭这些罪了,好在朱元璋和马秀英最终化险为夷。
“跟你无关,韩成将军投水后,汉军以为是国公落水,就算你没有弄出动静,他们也会搜寻江面。”
马秀英话说多了就止不住喘气,逊影赶紧说道:“主子,您少说话,别累着。奴婢让人给您端碗粥来。”
许大夫说不能让马秀英咀嚼食物,否则可能牵扯伤口疼痛,所以这些天逊影给马秀英喂的全是流食。
吃了些东西,马秀英感觉身上有点力气,想要坐起来,躺了几天骨头都要散架了,然而刚一挪动,撕裂的痛楚就传遍全身,疼得她龇牙咧嘴。
“不能动!不能动!”逊影着急地喊叫,“你要不舒服,我再给你垫个枕头,你千万别动啊!”
朱元璋刚进门就听见逊影的喊叫,慌忙冲到床前,“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国公,你回来了?”马秀英面露惊喜,“陈友谅抓住了吗?”
朱元璋摇头叹气,“陈友谅那厮居然躲进了罂子口,那里地势狭长,整支舰队无法同时驶入,单独进攻又会被汉军伏击,大军僵持了几天仍无进展,我放心不下你,就先回来看看你。”
马秀英知道罂子口是一段狭长地带,十分不利水师行军。但这并非就没有突破口,一则陈友谅的士兵要吃饭,他们不可能永远躲进罂子口不出来;二则陈友谅心胸狭窄,自视其高,只要刺激到他的要害,不愁他不出来应战。
马秀英刚要开口说话,朱元璋握住她的手制止道:“你的伤势才略有好转,不要再耗费精力想这些事情了。陈友谅已不足为虑,迟早会被我打败,我现在只希望你尽快康复。你以后就待在府里吧,这种事情我不想再发生了。”他现在可不敢训斥马秀英,但是这种动不动就私自出府的习惯实在要不得啊,看着面前的女人,他真想把她打一顿又舍不得。
逊影不服气,很想说如果不是马秀英,朱元璋这次能否保住性命都成问题。可惜人家是主子,这些话她只能在肚里腹诽。
马秀英莞尔一笑,说道:“我是想起小时候的一件趣事不吐不快。”
“好啊,不过不能说太久。”朱元璋真拿这个倔强的女人没办法,只好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
马秀英说起小时候跟郭家人去苏州避难途中遇上匪捻子打劫的事情。
听到那几个匪捻子打劫不成反被张天佑和护院剥得精光,朱元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我的夫人小时候就如此厉害啊,那几个匪捻子遇上你可真是倒了大霉。”
马秀英狡黠地眨眨眼,“你可知道那几个匪捻子的来历,我给你个提示,他们自称是湖北沔阳人。”
朱元璋怪异地张大嘴,不敢置信,“他们,他们不会就是陈友谅等人吧?”
“正是,所以你这次只需派张天佑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