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秀英把朱标放在床上,翻箱倒柜找出备用的一套男装。
她刚刚穿戴好,挽上发髻,李桂花就推门而进,瞧见屋中站着一个清俊男子,大吃一惊,忙往外退。
马秀英立刻喊道:“回来,回来。”
李桂花听见女子声音,停下脚步细细打量,惊道:“夫人?”
“咳咳,我一会有事要出去一趟,你留在这里和我丫鬟一起照顾标儿,隔壁就是他的房间。”马秀英没有请奶娘,都说孩子谁带的跟谁亲,她才不要自己的孩子把别人当娘。想了想,又不放心地问道:“你会照顾孩子吗?”
李桂花点点头,眼圈微红,“夫人放心,奴婢的娘去得早,爹爹在外奔波,弟弟几乎是奴婢一手带大,照顾孩子的经验还是略懂一点。”
马秀英递过去一条绢帕,“好孩子,别难过了。以后你和你弟弟都安心地待在府里,没人会欺负你们。你也不用自称奴婢,等你爹以后安家了就会把你们接过去。”
李桂花擦擦眼睛,哽咽道:“多谢夫人,奴婢会尽心尽力照顾好小公子。”
马秀英无奈,都让她别自称奴婢了,她还是不改口。
昏黄的烛光映照在她的脸庞上,标准的瓜子脸型,高高的鼻梁投下大片阴影,长长的睫毛随着她的抽泣微微颤动,小麦色的皮肤因为激动而透出淡淡红粉,修长的脖子在盘起的发髻下一览无遗,胸前已经隆起两个高高的小山丘,腰肢虽然没有纤细得不堪一握,两侧却也呈现出完美的弧度。
马秀英心中一动:难怪田三虎会打这女孩的主意,想不到李桂花洗净面容、换身新衣居然是个美人胚子。特别是看惯了郭惠、李碽儿那种娇滴滴的白皙美人,突然看到一个健康阳光的女孩,更是吸引人眼球,这个女孩配袁兴倒合适。她暗自拿定主意,决定观察一段时间,若是李桂花人品不错,就找个机会说给袁兴。
“主子,国公他……”逊影回到房中,看到李桂花还在,顿时闭上嘴巴。
李桂花机灵地说道:“夫人,那奴婢就先带小公子下去了。”说着轻轻抱起熟睡的朱标,一手托着后脑勺,一手托着小屁|股缓缓退出门外。
马秀英见她动作娴熟,举止轻柔,随即放下心来,问逊影,“老爷走了?去往哪个方向?”
“刚出门,东边。”
马秀英急忙摆正衣冠,往后院走去。
逊影追问道:“主子,您不带奴婢去?”
“带你去了,晚上回来谁给我开后门?再说府里这么多事,你不盯着谁盯着?实在无聊去把标儿照顾好。”马秀英脚下生风,走得飞快。
“可是您一个人……”
“一个人才不会引人注目。”马秀英边走边说:“还有朱卫跟着,有什么不放心的?”
人家是想跟您一起出去玩嘛。逊影暗自垂泪,老老实实地打开后门,说得异常心酸,“早去早回啊,别让奴婢担心喔。”
马秀英懒得跟她啰嗦,快步踏上朱卫准备的马车,马车沿着朱元璋离开的方向追去。
此时朱元璋和袁兴正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初秋的夜晚,空气中飘着馥郁的桂花香,凋零的树叶和残花碎瓣随风飞舞。这时候的人可没有那么多夜生活,一到晚上百姓就闭门不出,偶有一些夜归的人也是步履匆匆往家赶。
随着夜色加浓,房屋建筑渐渐融入夜幕,原本轮廓分明的飞檐翘角隐隐模糊起来,像伺伏在黑暗中的野兽悄悄伸出光怪陆离的触角。有些屋子里点燃了烛火,可那如豆的光影并不能驱散夜幕的笼罩,反而让人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迫。
袁兴问道:“姐夫,我们去哪儿?”
“这会哪里人多?”朱元璋平时几乎三点一线,家、军营、府衙,说起来还没袁兴熟悉城里的环境。
袁兴刚要回答,忽然听见旁边屋檐下传来窸窸窣窣和咳嗽的声音,急忙喝道:“什么人?”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从屋檐下慢慢钻出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匍匐道:“小人无处可归,只得在这房檐下暂借一宿,无意冒犯两位老爷。”
朱元璋问道:“老人家,你为何不去敬善堂,要在街边露宿?”
占领应天后,马秀英把在滁州建立的慈善机构照搬到应天,同样设立了敬善堂和幼儿坊,只是主事人不再是杨云花,那妮子现在忙着训练女兵呢。
老头沮丧地说道:“小人去了,可是那里的管事说里面早就人满为患,叫我们自己想办法。咳咳,小人只好沿街乞讨,过一天算一天。”
看来敬善堂还得再扩大。朱元璋吩咐袁兴掏了一两银子递过去,“老人家,我瞧你不停咳嗽,你先去找个郎中看看,过几天再去一次敬善堂,应该会有人收容你了。”
“多谢老爷,大好人呐。”老头喜出望外,等朱元璋走后,马上咬咬银子对着月光辨别真伪,又跑到屋檐下去收拾草席。
谁知才把草席裹好,一辆马车停在跟前,车夫问道:“老翁,适才过去的两人跟你说了些什么?”
老头偷偷打量面前的马车,遮遮掩掩地答道:“那两位好心人说敬善堂会收容流民,叫小人去那里。小人打算天亮就过去问问。”他决口不提银子的事,要是被这不知底细的车夫抢去就亏大了,殊不知人家早把他的举止瞧得一清二楚。
隔了一会,马车里传出一个柔和的女声,“你现在就去敬善堂,就说马夫人叫你去的,保证有人收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