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和广燕姑姑搬出杜金尊的藏酒,把暖阁的一间客房上上下下擦了个遍。
“杜若,咱们这是在干什么?”
整间屋子散发着酒味,呛得广燕姑姑直捂鼻子。
杜若一边将整匹白布挂在床盖上,把床围住,一边给广燕姑姑解释:“因为手术需要在无菌环境下进行。虽然现在没这个条件,但我还是想尽可能地消一下毒。”
广燕姑姑对听不懂杜若说的话已经可以泰然处之了。她把酒坛搬到不碍事的地方,一回身看见杜若两眼有些发直。
她走过去接过杜若手里的布,轻声宽慰她:“小姐,姑姑相信你,你说怎么做,咱就怎么做。”
“没事,我就是有点紧张。”杜若嘴上说没事,但身体依旧紧绷着,放松不下来。
“尽心尽力就好,能帮上若琴小姐更好,帮不上也是天意。”广燕姑姑说完,环视四周,屋里的活都做完了。她觉得应该留给杜若一些空间,让她自己冷静下来。“小姐,你先歇一下,我去小厨房看看药煮好没有。”
广燕姑姑出去后,房间里剩下杜若一人,她垂下肩膀,同时深吸了口气。
广燕姑姑说尽力就好,但她并不清楚手术的危险性。哪怕是在医学发达的现代社会,再小的手术都还存在失败的可能,何况是…
杜若看着用白棉布包围的床,和几坛备用的酒,看着如此简陋条件,心里不免开始打起退堂鼓。
她在想会不会是自己太想要逞能,太想在这个世界找到存在的价值了?
虽然盲肠手术在现代是最简单不过的手术,但此时这里既没有手术器械,也没有合用的药物。万一出了闪失,杜若琴可能就会死在自己手上。
她不停地来回踱步,可徘徊不定的脚步却无法平息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跳。
尽管她因为紧张而动摇了进行手术的决心,但她知道如果杜若琴不摘除盲肠,恐怕也撑不过去。
她握了握拳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一遍一遍对自己说:“杜若同学,别灰心,别动摇,别害怕,尽管你一次手术都没上过,但你是学霸。
想想那些别人恋爱,你在解剖室,别人恋爱,你还在解剖室,别人恋爱,你一直在解剖室的日子,拿出点学霸的气势,可不要像那些首次跟手术就紧张到晕倒的实习医生一样。
杜若同学,加油加油加油哦。”
“你在干嘛?”萧肃倚靠在门框上,双手抱于胸前,兴致勃勃地盯着她看。
杜若握着拳头的手僵在半空,保持着令人尴尬的姿势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从你说别人恋爱开始。”
要死啦,真丢人!杜若一言不发,憋得满脸通红,愤恨地瞪着萧肃,过了好一会儿才问:“让你看着药,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小王愿意在哪里就在哪里,岂是你能指使的?”
“喂,你讲点道理好吗?本来白…哥哥要留在这里帮我,是你说他有父命在身,必须去迎接皇子,这里万事有你的!现在你居然不好好煮药。知不知道那药对手术很重的!”
“你吼什么?”
“你不负责任!等同于草菅人命!”
“放肆!谁准你这样跟小王说话?再敢无理,就发配你去教坊司。”
“我说错了吗?不想看药没关系,从一开始就别答应别人!你是男的,男人不重承诺最没品!”
“诶呀,小姐,”广燕姑姑端着药快步走过来,“王爷已经把药煮好了,是姑姑让他先过来告诉你一声,怎么转眼功夫就吵上了?”
杜若看着广燕姑姑手上的药,刚才还连珠炮似的嘴皮子,此刻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萧肃冷着脸调头就走。
广燕姑姑端着药没法拦萧肃,眼睁睁看萧肃走了才回过头问杜若:“我的小祖宗,你干嘛跟王爷发那么大脾气?他身为九王爷,肯屈尊煮药已实属难得,何况他昨晚还帮了你。”
“我其实不是真的想对他发脾气,我是在怪自己。因为一想到要做手术就变得很紧张,还打了退堂鼓,我骂不了自己,就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发泄在他身上了…”
杜若一边说一边懊恼地往外追。
她原本想着黑魔王走得快不一定能追上,而且她并不是真的想追上他,毕竟刚才是她做得不对,眼下一想到要面对黑魔王那张冷脸就犯怵。可是她一下楼就看见黑魔王慢悠悠地走在前面。
“九王爷。”她用蚊子叫似的声音叫萧肃,心里盼着他听不见。
“叫小王何事?”
见鬼,听力这么好?杜若面对萧肃的臭脸挤出个笑容:“对不起啊。”
“什么?”
刚才不是听力很好吗?耍我?“对不起。”杜若又说了一遍。
“大点声,听不到。”
“白脸黑魔王。”杜若用同样的音量说。
“看来不把你送到教坊司,你是不会长记性的。”
“你这不是听得到吗?”杜若撅着嘴问,“教坊司是什么地方?”
萧肃一脸坏笑朝杜若走过去,直把她逼到墙角退无可退。他弯下腰,由于离得太近,杜若可以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
他在杜若耳边用他那副诱人的嗓音徐徐地说“嘉宾能啸咏,官妓巧粧梳。”
“臭流氓!”杜若朝萧肃胸膛用力推了一把,但没推动。
萧肃低头看看杜若按在自己胸上的手,笑道:“谁是流氓?”
“你!”杜若从萧肃身下钻出去,往回跑,跑两步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