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危急关头,只听得耳边一阵骚动,身边的阴气更加的浓重。
苏笺在心里暗道不好了。
她强行的收了内丹,把吸收到一半的精华舍弃掉,然后快速把内丹放进乾坤袋中。
她转身走到容一身边,将他扶坐起来,还如同方才那般为他输送着真气。
苏笺按着他那微微起伏的胸口帮他输气,可能是因为之前胸口受过了内伤,因此容一的脸上沁出细密的汗水。
苏笺看他那痛苦的模样,动作不由自主的变得小心,生怕再压到他的伤口。
风声飒飒,阴气阵阵。
此时,应该是离九幽的入口不远了。
苏笺望着黑洞洞的前方,阴森森的冷风将她的衣袂卷起。
四季剑在黑暗中发着微红的光,苏笺握住了剑柄,时刻等待着隐藏在黑暗中的怨灵突然袭击。
再往前去,开始看见有稀稀疏疏的火光飘来。
只是那火光不是平常的火红,而是幽幽的浅蓝色。
苏笺挡在容一前面,握紧了手中的剑。
她看着那幽幽的蓝色火光,觉得那火光和冥界的鬼火有些相像。
儿时,晏海和冥界便已经交好许久。
犹记得那年盛夏,敖奚到四季宫找苏笺玩耍,待了数日敖奚觉得没什么可玩的了,于是就瞒着四季女神瑶令把苏笺带到了冥界。
穿过漫长的黄泉路,越过妖艳的彼岸花海之后,苏笺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密集的如满天星火一般的鬼火。
那一个个浅蓝色鬼火像是一只只的眼睛,缠绕在她的身边,后来敖奚嫌烦,恶作剧般的从手中生出三昧真火,吓得那些小小的鬼火们四处逃窜惊叫连连。
那时真的是年少无邪,什么烦恼事也没有,就算是离家出走,顶多依旧是回去之后的一顿臭骂,母亲的宠爱依旧如初。
可是如今却是物是人非了。
苏笺再想要让母亲骂一顿已经是不可能了。
而转头看敖奚,它似乎依旧是年少时的那般模样,永远没心没肺的笑着。
他的牙很整齐,每当一笑时总会露出那两颗小虎牙来。
苏笺很喜欢看敖奚笑,她觉得这天下应该鲜有像他这般笑的随性洒脱的人了。
他的笑像是人间三月的日光,在迟迟的春日里总是那般明媚绚烂却又令人舒适。
后来偷偷跟随敖奚去晏海小住,有时敖奚在外面闯了祸,晏海龙王总是会让敖奚跪在珊瑚宫前,然后把他骂个狗血喷头。
敖奚倒也听话,自知理亏,不过更多的应该是不想和他父亲争执。
他跪在地上,依旧没心没肺的笑着,听着他父亲骂他。
直到龙王骂够了甩袖离开,敖奚才站起来,然后拍拍自己跪的起了褶皱的流云裳,再施施然的向着自己的寝殿走去。
苏笺每当看见这场景,心里都很羡慕敖奚。
羡慕他还能听见父母的责骂,还能跪在父母面前嬉笑着。
世人最怕的不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而是怕子欲养而亲不待。
可他们殊不知神仙比他们要可怜万分。
凡人的父母死去,他们若是能积德行善,或许尚可与父母修得下世的缘分,从而完成这一世的遗憾。
可是神仙不一样。
神仙死了,那便代表着灰飞烟灭。
他们可知灰飞烟灭是何概念?
他们不知。
没有亲自体会,永远不知道那种感受。
往事如云烟一般在眼前划过,让苏笺的心有些微微的颤抖。
一阵阴风挑衅般的从她的眼睑上划过,吹得她长长的睫毛如蝴蝶乱颤。
苏笺的眼前登时一亮,那些往事像是一架飞驰的马车一般向着断崖奔去,然后只听得石块滚落的声音,马车便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悬崖下。
苏笺猛的抓紧了手中的四季剑,她再三确认了四季剑在她的手中之后微微的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
她提防着四周,透过薄薄的晶石观察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越往前飞去,那些幽蓝色的怨灵便越多。
真的是像极了当年那冥界的鬼火。
苏笺恍惚的又想起那年上元节敖奚带着她到人间看灯会。
那一夜华灯初上,宝马雕车满街,映照着道路两旁新长出嫩芽的杨柳。
凡间的女子们都是盛装打扮着,穿着精致的华服,脸上施香搽粉,画着柳叶眉,一双红唇也别样的好看,在灯火下显得万般诱人。
每当那些美人从苏笺身边走过,苏笺便会嗅到一股暗香。
而一旁的敖奚则剑眉高耸,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嗤笑那些女人们都是些庸脂俗粉,身上的香太过于肤浅。
说来敖奚也是个天才,那是也不过如凡间孩童一般的年龄,敖奚已经学会了各种香的制法,并且那水平应该是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了。
那时满街上的女子手中都提着一盏兔儿灯,苏笺很少来凡间,自然是第一次见,未免有些新奇,她转身问站在她身旁的敖奚那兔儿灯是从哪里来的。
敖奚嘲笑她一声,随后拉着她走到前面不远的一个小货摊前,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了几两银子,然后给了那卖兔儿灯的老板。
老板笑嘻嘻的收了钱,然后挑了些功夫,拿出了两盏相比其它的兔儿灯灯更加精致的灯来,还不住的对她和敖奚自夸着说这是他店里最好的两盏,说敖奚真是撞巧了。
敖奚也不和那老板打趣,只是笑笑,然后拿着那两盏兔儿灯,把其中一只拿给苏笺。
一路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