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迭回到了那间破屋将苏烟景抱了出来。
夜风有些冷,穿过衣衫渗透皮肤。
冷宫外是一辆马车,车内放着千万两的黄金。
苏迭将苏烟景轻轻的放到马车里,然后拿起一张狐裘盖在苏烟景的身上。
苏迭坐在外面的驾座上拿起马鞭在空中扬起,马鞭在空中划破空气,也划破了沉沉的寂静。
良驹嘶鸣,四蹄飞扬,于是车轮转动起来,朝着王宫外驶去。
夜风吹着马车上的帷幔,凉意进入车中,可是苏烟景依旧躺在里面沉睡着,她确实是太累了。
这辆马车似乎像是一道金色令牌一般,一路行驰着,无人阻拦。
王宫里面安静无比,似乎像是被仙人使了定身术一般。
无人出来走到,无人出来喧哗。
苏迭驾着马车一路行驰着,没有转身回顾一眼那一座富丽堂皇的王城。
这是一个yù_wàng如杂草一般疯长的地方,它不似地狱,生死地狱。
那一个个行走的人,他们都像是一个个的鬼鬼魂,甚至是比鬼魂还要可怕万分。
这里有白发的美人,日日夜夜的守在井边等待着王爷或者皇帝的垂怜。
这里有壮志难酬的英雄,他们的宝刀生了锈,但是却等不到有人来重用他们。
这里也有整日小心翼翼的侍奉着主子,但是却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成了枯井里的一具尸体。
谁知道,蓬勃生长的花木下有多少人的尸骨。
谁知道那坚固的城墙中有多少叹息的灵魂。
觥筹交错,嬉笑怒骂。
楼台歌舞,长袖飘飘。
帝王的盛怒,妃子的艳容。
光与影交错着,编织出一曲波折的曲调。
四季顺着护城河流转,以草木荣枯,河水冻冰与融释来展现它的存在。
时光像是一只长长的箭,穿过世间万物,穿过王宫里的人们。
清fēng_liú过,那过往的一切似乎和三尺戏台上演绎的故事一般,只不过赚得一声嬉笑或叹息。
无论多大的风浪,多大的跌宕,到了最后全都fēng_liú云散。
车轮滚滚向前,在黄土上碾压出一道道的车痕。
苏迭此刻觉得他终于要离开了。
这么多年,他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可是,事实却并不是那样。
如果他知道此时他的身后正有一对拿着明晃晃的长刀的黑衣人,他或许就不会如现在那般惬意了。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这样沉寂的夜,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人在房外,确实是一个杀人的好时辰。
那些黑衣人将明晃晃的长刀被在身后,那敏捷的身影闪过,将地上落花带起。
他们所过之处,不惊起一只飞鸟。
那熄了灯的屋子里也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动静,依旧是很安静。
黑衣人快步的跟在那疾驰的马车后面,像是等待着什么时机。
而前方马车里的苏烟景依旧沉睡着,奔波了这么久,她终于能够什么都不管不顾的睡一觉了。
苏迭一边驾着车,一边转身拉开帷幔,看见里面熟睡的女儿,心里的石头微微的落下了些。
马车行驰了许久,此刻已经离王都的城门不远了。
出了城门,离开这个地方,苏迭才会安心一点。
他放下了帷幔,看着前方,那是一片黑暗,今夜天上没有星辰,也没有明月,他觉得或许是老天希望就这样让所有的事情平淡的被抹去吧!
关于忠义,关于誓言,他都可以抛弃,只求她的女儿能够好好的过完这一生。
他不能让他的女儿再在这深不可测的王城里度过她今后的人生了。
这座王城给她的都是痛苦的回忆,她不能再在这里生活了。
那个人不会珍惜她,他绝不让他的女儿再在他的手上受折磨了。
马车继续行驶着,他们离城门越来越近了。
虽然夜很黑,但是他还是能看见城门。
今夜城门的侍卫也极其的少,苏迭看着那几个侍卫,想起来龙喾。
或许他早就十分的胸有成竹了吧!
他笃定他最后会得到传国玉玺,他笃定他会向他低头。
这样的人是何等的可怕,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间,可是,他总有一天会尝到被人诛心是什么滋味的。
他会带苏烟景去一个他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
这不仅是保护苏烟景,也是对他的一种报复。
报复他负了苏烟景。
当初苏烟景嫁他的时候,他曾在花园中郑重的问他是不是真心的,他十分笃定的回答他是。
可是今日,他却对苏烟景做出这种事来。
他只是为苏烟景心痛,为何当初会爱上这么一个人。
这么一个没有心的人。
门前的侍卫看见了苏迭,二话不说的将城门打开了。
城门外的风呼呼的吹了进来,吹开了苏迭的长袍。
苏迭也不去拢衣衫,扯了一下缰绳,驾着马车往外奔驰而去。
苏烟景依旧在沉睡着,好像外面打雷下雨都不会吵醒她。
门外有两条大路,而苏迭都没有走,而是走了一条有些坎坷的小路。
他不愿龙喾知道他的行踪。
他希望苏烟景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和龙喾扯上一点的关系了。
那条路是苏烟景之前没有走完的路。
她本可以永远的离开的,可是她却没有,而是傻傻的回来了。
可是回来之后的一切都让她觉得触目惊心,她自小就是这样,傻傻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