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我只感觉周边安静了下来,于是便伸手出去胡乱摸了一翻,见没有什么异样,才缓缓睁开眼睛,而此时映入眼帘的是雕梁画柱,清香暖玉,那峭壁深渊似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我正要起身坐起来,却听到垂帘外有清冷声音传过来:“你就不能老实点吗?这主神府可没有仙婢宫娥来伺候你,全得靠本君一个人照应着,一个主神就已经快要了本君的命了,现下又多了个神君和战神,本君今日真是心力交瘁!”
听他这话,我竟一梦一醒之间便到了主神府吗?我目光扫了一圈,这屋子宽敞明亮,虽然不是富丽堂皇,可是却温馨安然,和我心中想的那不堪入目的主神府截然不同。
这地下三十三重煞鬼域竟然是这般模样吗?简直不可思议。
那琼魂又道:“本君听见你刚才乱喊乱叫,可是做了噩梦?”
听他这样一说,我才记起刚才那梦魇,慌忙将自己身上检查个遍,见没添什么新伤而且旧伤也已经愈合了,方才松一口气。
“也不算是噩梦,只是比较奇怪而已。”我倚着床边用手理着头发,长话短说。
他掀帘进来,手中端着药碗,走到跟前后递给我,道:“这煞鬼域本就不是一般仙人能待的,你到了无生府之后,西羽战神便离了你身去拜见主神大人了,想必是域中的煞气趁机侵了你身,才引你入了魇。”
我看着手中氤氲着热气的药碗,讷讷点了点头,又问道:“这是什么?”
琼魂坐到床边帮我探了探脉,道:“护你在无生府安好的药,喝了便是,哪里那么多废话!”
我抬眼看他,他现在这个慈眉善目的样子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让我有些惶惶。
“你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他探着脉问我。
我没觉得哪里不舒服,相反现在还精神了许多。只是不晓得那红色光束是怎么回事儿,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得在我体内了?那对莫名进入我梦中的鸳鸯又是何人?
见我一个人楞开了神,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看来就是没事儿了。也好,你自己歇着,不要乱跑!本君还得去看看神君!”
说时,便站起身来要走,只是还未走开一步,便顿住了。
我顺势看过去,便见到渡情正站在垂帘后,半边身子藏在后面,半边身子露在外面,看那样子,像是站了好一会儿了。
他慢慢走过来,看上去还是很虚弱,但是脸色倒是红润了些。他还没走几步便掩口一阵猛咳,咳得额上青筋都凸了起来。
琼魂赶忙过去,一边拍着背帮他顺气,一边搀着他往我这边引。
“怎么下床了?本君不是叮嘱过不准乱动的吗?”
止渡情摆了摆手,眼神落在我身上,道:“无妨。”
我往后退了退,给他腾出一小块地方,顺势把一个软垫子铺在边上。
他笑了笑,便挨着我坐了下来。
我已然知晓他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止渡情,而是别人。他之前唐突我,或许是因为我长得像他认识的什么人吧,看在他救过我的份上,我定然不会计较,现在我关心的自然是他的伤势,但是又不知道怎样开口,只得垂着头掰着手指沉默相对。怎奈他那灼灼目光从进来便一直没从我身上移开,被他这样盯着,我觉得有些不自在。
犹豫片刻后,我方才开口轻声问道:“你,可好些了吗?”
他眼睛轻轻眨了下,点点头道:“琼魂大人辛苦照料我,我已经好多了。”
琼魂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我“哦”一声,绞着被角,又垂了头。
“那个……谢谢你……救了我。”
他轻咳两声,眼神一片深情地瞧着我,道:“我怎么可能看着你置身险境而无动于衷呢?我曾答应过你,要同你永不分离的!熙炫,你可还记得?”
他伸手过来,想要抓住我的手,我赶紧往后退去,将手藏到了身后,他的手就僵在了那里,眼中一片哀寞。
我尴尬地笑一声,道:“你恐怕是认错人了吧?我不是熙炫,我是瑶思璇。”
“不,你是熙炫,你是我的熙炫……”说时,便逼近我,双手按住我的肩,“你怎么可以把我忘了?怎么可以!熙炫,你怎么可以把我们的过往全都……”
琼魂见状想要拉住他,可是他已经失控了,琼魂只得抬手给他一击,他嘴唇只动了动,望着我的眼睛慢慢合上,话未说完便昏倒在琼魂怀中。
他昏倒之前的那深情一瞥,竟让我觉得有些恍惚,大脑中飞快的闪过一个红色的身影,我以为是自己被他刚才的举动给惊到了,所以才出现幻影,便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下。却没想到这一晃之后,我的脑子不仅没有清醒过来,反而更加混乱,那袭红影慢慢由一个模糊的影像化成一张清晰的玉面,待我彻底看清之后,吓了一跳,那张脸哪是像我,分明就是我。
我惊叫一声,身子往后一动撞上了床头围杆,动静有些大,床帷上缀着的流苏和珠窜也跟着摇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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