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化羽无奈叹道:“事到如今,我只能想办法到梁知县那里提供防止瘟疫的药方,至于难民们的温饱问题,我实在是爱莫能助。”
“公子何必如此热心?朝庭都不管他的子民了,我等在此着什么急?”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临座上几名难民之间,坐着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作书生打扮,满脸的不屑,在他面前的桌上还放着一个锦缎布包,看起来颇有私财。叶明怒道:“公子好生无情,我等身为大宋子民,就应该时时以国家安危为己任,怎可对无辜百姓不管不顾?黄公子古道热肠,你不帮忙也就算了,怎么还出言讥讽?”
青年拱手道:“这位壮士不要误会,在下绝无讥讽这位公子之意,在下之所以如此说话,是因为在下闻听大宋朝庭畏惧西夏兵势,已经有朝庭官员在向皇帝陛下上书进言,要求向西夏割地求和,心中不忿,这才直言无忌。”
“什么?”青年的话就好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瞬间引起轩然大波,客栈中人人愤慨,叶明满口钢牙都快咬碎了,李飞雪一拍桌子,怒道:“这些该死的狗官,我父亲在连关浴血拼杀,誓死不肯退后半步,他们在朝堂中却畏惧请降,难道他们就不怕断子绝孙么?”
黄化羽的一颗心也是凉了半截,倘若大宋皇帝真的下定决心要割地请降的话,那么庆州这块地界的百姓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任他黄化羽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济于事,强自冷静问道:“但不知这位兄台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消息,是否准确无疑?”青年忽然满脸悲愤的说道:“这位姑娘说的不错,像这种狗官就应该断子绝孙,不瞒各位,在下徐元福,就是上书求和的那个狗官徐天的儿子,我因不满父亲的所作所为,这才跑到庆州地界,打算在此参军,将来战死沙场,总比这样屈辱的活着要强,也算是为老头子积点阴德。”
‘哗…’众人再次一片哗然,若是徐元福所说并非虚言妄词,那么此人就当真算得上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毕竟在大宋这个法礼严谨的时代,要做出此等惊世骇俗的决定,不只是需要非凡的勇气,更需要有一颗真正的为国为民的侠义之心,这可远比江湖中那些天天喊在嘴上的口号要强太多了。
黄化羽见徐元福虽极力忍耐,眼眶仍是微红,眼神之中偶尔流露出来的满是伤感和绝望,可见此人所言不假,当下拱手道:“徐兄不必介怀,令尊纵有万般不是,但是徐兄的所作所为比起江湖中许多的侠义之士都要强上千万倍,如此一来,令尊之过也就不足为道了。”徐元福黯然的摇了摇头,显然对黄化羽的劝慰觉得有些不以为然。
黄化羽知道凡事都需要一个过程,倘若徐元福自己的思想弯子转不过来,旁人说的再好听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便不再强加宽慰,只是言道:“我等俱是前往庆州协助官府守城的,若蒙不弃,徐兄不妨与我等一起上路如何?”
徐元福似乎有些意动,想了想,还是摇头婉拒道:“多谢兄台美意,只是众位俱都是英雄好汉,我一个罪人之子实在羞与众位同行,眼下我还是前往庆州募兵处入伍,他日若有缘分,说不定会在战场相遇,到时候咱就比比谁杀的敌人最多可好?”黄化羽一众面面相觑,大家似乎都被徐元福的这句话激起了胸中豪气,叶明猛的一拍桌子,一把握住徐元福的肩膀说道:“我叶明此番虽是第一次出山,却有幸能够结识这么多的英雄豪杰,徐兄之言正合我意,他日等到西夏兵退,咱哥几个就坐在西夏狗的尸体上把酒言欢,岂不快哉?”
黄化羽哈哈一笑:“既如此,也算上黄某一个。”昊剑堂与鬼母殿一众弟子一一上前表明志向,徐元福的眼眶止不住又红了起来,或许自他父亲上书求和以后,在他的心中,就自觉处处矮人一头吧!此番吐露实情,一众豪侠却没有一个人有任何看不起他的举动,这让他颇为感动。
朝庭求和的消息让众人都没有了胃口,草草对付了两口,便打算启程,徐元福独自早早上路离去了;黄化羽找客栈掌柜要来纸笔,写了张防止瘟疫的药方,中药不比粮食一类的东西,要不了多少药材便可熬上一大锅药汤,虽说无法解决百姓们的温饱问题,仍然会有百姓因为饥饿而死,但至少不会因为死去的难民而导致众多活着的人染病而亡。
受遣前往城外牵回马匹的昊剑堂弟子很快就回来了,黄化羽看着他们空空如也的双手,无奈的苦笑摇头,李飞雪惊诧到:“我们的马呢?”昊剑堂弟子手足无措的回道:“我记得明明就拴在城外的茶棚边,也不知道怎么的,一转眼就不见了,我们在附近找了几大圈,也没有找到。”黄化羽叹道:“不用去找了,我估计它们已经进了难民的肚子了。”
众人一阵无语,见识到了此地难民的困苦,任谁也没有办法去责怪他们,只是没了马,其他人倒没有什么影响,徐若云和李飞雪二女却难以行走,柳县距离庆州州城开战之地尚有四五十里路,若依她们的脚程,只怕还需要两天时间才能到,众人自从见识到了边境难民的惨状,所有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子火,恨不能立刻冲到战场上去杀个痛快,哪里还能等得两天之久。
黄化羽看了一眼徐若云,笑了笑说道:“诸位不必忧心,飞雪和若云由在下带着,今日晚间便可到达目的地,事不宜迟,众位可先行一步,我将药方送去衙门之后便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