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密布中,只见一修罗大殿轰然而起,黑瓦灰墙,气势恢宏,隐隐约约似有火焰蒸腾,使得雾气以大殿为中央弥散开来,行至半空,却又有一股寒气,水火蒸腾,飘散在半空,注入到忘川中。
忘川的河流是灰黄的,比黄河的水还要浑浊,水中的冤魂妄图穿破水池的牢笼逃脱出来,却被时而灼热无比,时而冻彻心底的锁链牢牢锁住,动弹不得。
待到荀罡走到阎罗殿大门前时,一股让他冷到脊梁骨的寒意扑面而来,以荀罡胆大竟是不敢行动半分,好像那股寒意随时可以将自己撕碎一般。
“阎罗殿乃是重地,尔是何人,竟敢擅闯此地!”
忽听得一声咆哮在这寂冷的平野上炸裂开来,那原本并没有任何人的阎罗殿门口竟是凭空走出来两个人;不,或许那算不得两个人,左手之辈手持三叉戟,身高三丈有余,牛头鼻子吐出浑浊的气体,却将阎罗殿外所有的雾气全数吹走。
另一怪手持大刀,身高矮了另一怪数寸,脚踏四方,却是一副马面。牛头马面立于大殿门口,将本不算大的阎罗殿大门党的严严实实,似乎并不打算让荀罡过去。
荀罡被突然出现的两个怪物给吓了一跳,慌张后退了几步,却被牛头一手抓了过去,拿捏在指尖掂量道:“我倒是个什么玩意儿,原来是个迷路的小鬼,不过奈何桥,反是跑到阎罗殿来撒野!”
马面罗刹更是帮腔道:“好极好极,你这妄图逃脱审判的贼孙,第四层孽镜地狱等的就是你这等徒子!”
“不当不当,不敬阎王,倒是该入血池地狱的好!”
“非也非也,妄走小路,绝是该如孽镜地狱的好!”
牛头马面一人一句,却也说得兴起,并没有打起来的意思;不过荀罡看了看这两个妖怪,听说牛头马面便是阳间衙役的化身,时而会贪图小便宜,干点违法乱纪的差事;时而又会同情心爆表,帮助那些有需要的人。
这便是人性,即便到了地府喝了孟婆汤,忘了阳间的事情,依旧如此。
不过荀罡虽然不知宗教之事,却知道他们的软肋,当即应和道:“二位大官人说的是,按我来说此间除了我,到还有人应当下那十八层地狱!”
牛头马面忘了争吵,笑问道:“你这泼孙,此间除了我们,还能有谁?”
荀罡笑道:“牛头阿傍,生前不孝父母,若非阎罗垂青,让你做了管事的牛头人,你早应下那冰山地狱,千年万载受那冷刀刮体,那里轮得到你审判我?”
牛头听得脸色青一阵紫一阵,自己几千年前的事情被挖了出来,脸色如何好看?还有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马面当即笑道:“是极是极,牛头兄大罪未赎,理当下狱处罚!”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荀罡又是喝道:“马面罗刹,私收丰都马员外贿赂,不行鬼卒之事,放了马员外应死之子马一春一条命,按理来说当下火山地狱,烧的你个经骨碎裂,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贪!”
“哈哈哈!妙哉妙哉,马面兄吃人嘴短,当与我一同下狱!”
牛头的脸瞬间精彩了,他没想到这件只有马面与他知晓的事情这小子也知道,还以为今天只有自己要吃亏了!当初如果不是他们嘴贪吃了那马员外的食物,也不至于现在做个小小的鬼卒,看守阎罗殿的大门。
“这臭小子油嘴滑舌,真当我不敢捏死你不成?”
马面愤怒无比,要不是那次事件,自己还是地府掌权的高层人,说不定现在和判官、阎罗一道在大厅中审判幽魂!如今被这臭小子说破,他如何能忍?当即从牛头手中夺过荀罡,荀罡吃痛,寻得空隙溜了下来,如一只灵活的兔子。
“剁了你个臭小子!”
马面抬起大刀,就要来砍杀荀罡,但见大刀来势凶猛,这一刀下去怕是可以毁了一座山;荀罡早听说过牛头马面力大无比,根本不敢与他硬碰硬,但见刀刃掠过,荀罡一个鲤鱼打挺,躲过了这一刀,却被恐怖的冲击狠狠的撞在了山岩上。
“痛痛痛痛……”
这一撞荀罡感觉骨头都碎了,自己不是做梦吗,怎的还会有如此清晰的疼痛感?而且明明感觉全身都骨折了,为何却能够继续动弹?
难不成自己真死了?
马面一刀未果,又是一记马蹄子朝荀罡踢来,牛头连忙喝道:“罗刹!汝这般是要被判官处罚的!”
“老子管他那么多?”
这记马蹄子下来,荀罡怕是不死也得少大半条命,没想到阎罗王没见到,竟然被他的手下就打了个半死!荀罡这时候才后悔没有跟黑白无常一起来,至少自己不会和牛头马面起冲突。
“住手!”
忽在此时,见得天空一阵白雾弥散,雾气之中缓缓走来一名老者,仙风道骨,穿着一身七星道服,面貌不凡。牛头马面虽然不认得此人,但他却认得那种衣服,自阳间来的人为了避免被阴气吞噬,便要穿上这等隔绝阴阳的道袍。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地府!”
马面的马蹄子终是收了回去,荀罡这才缓过神来,暗自松了口气,紧接着朝天空望去,那老者身边散发着淡淡的白光,如旭日一般让人温暖无比;荀罡感觉那人十分熟悉,但他敢确定自己没见过他。
自己何时会认识这等老人?
那老人道:“吾乃凌泉,此前曾奉上拜帖,要来拜见阎罗尔等理应收到才是!”
牛头马面收起武器道:“原来如此,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