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荀罡的舰队抵达襄阳的时候,满城都是雷鸣的喧嚣声。
虽说荀罡不允许从府库里调用火药,但以他那妻管严的性格,只要袁敏发了话,马良就敢调动一堆火药出来制造烟花,庆祝荀罡的凯旋。
荀罡虽然不是汉武帝那种好大喜功的性格,但面对举国的欢庆,他自然不会板着一张脸去纠结谁的过失,在士兵的簇拥下微笑着走下楼船。
襄阳因为有许多的商船,早在大半年前就将码头扩建了几倍,今日又因为荀罡凯旋,所有的商船都被严令禁止进入襄阳,故而显得无比的空旷。襄阳城十室九空,近万人堆积在码头边上,迎接着荀罡的到来。
这些人或老或幼,或富或贫,但他们无一例外的都是荀罡忠实的民众;他们明白是因为谁的到来才让他们免受战乱,生活越发美好,乃至襄阳城的贫民窟都成了像样的板房瓦房。
前呼后拥,山呼万岁,这种情况是当年荀罡在豫州感受不到的,他虽然曾委身于曹操手下,但却从他那里学得了不少主公的特质,以致有了今日的成果。荀罡并不后悔杀了曹操,因为自他受降自己以后,这已经是注定的结局了。
要么是自己死,要么就是他死。很幸运的是,荀罡赢了那个老人精,也借着杀胡令得了天下的民心,接下来的目标便是一统乱世,驱逐鞑虏。
当年在颍川草庐之中,荀罡便立志驱逐胡虏。当时的自己只不过是为求取一官半职,效仿霍去病威震狼居胥山;没想到时过境迁,自己的野心扩大了无数倍,已经想着将来罢黜自己的义兄,登基为帝后,以皇帝的身份杀胡了……
这世间,果然没什么是不会变的,即便是来自于未来的他,也会因为古人的生活习惯,成为自己野心的奴隶。
但荀罡并不讨厌这样,他就是想要扬名立万,让世人知道一个统一了东汉乱世,并且将华夏推向高峰的千古君王。
不过那个目标还远着呢,至少许昌城——名义上的大汉都城,还在真正的天子手中。
“隆中草庐最近可有消息?”
刚一下船,还没来得及接受百姓们的簇拥,荀罡便询问站在舰船旁边的马良;马良头颅微低,轻声道:“这几月都未曾有消息,草庐已然积灰,恐诸葛亮还未从江东回来。”
荀罡摇了摇头,轻笑道:“天子脱离了魏国的统治,只怕诸葛亮已经前往此处了。”
马良轻诺一声并不作答,他不知道为什么荀罡对那个诸葛亮如此上心,难道那家伙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伴随着一阵阵烟花雷鸣,紧接着便是金甲恍惚,百人仪仗团队在阳光的照射下个个精神抖擞,若孔子在世可能还会发出一句“八佾舞于庭”的哀鸣,但马良却将仪仗做到了极致,丝毫不知是否会刺激到许昌的某人。
百姓自然是不能喊万岁的,那样是将荀罡往火炕上推,不过潮水般的欢呼声到还是有的。
就当众人以为荀罡会带着军队一路走过城池回家的时候,不知从何处钻出来一泡泥巴浆,犹且散发着汉水特有的江水气息,就这么圆滚滚的滚到了路中央,令得原本欢脱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不为别的,那泥巴浆将荀罡刚刚换了个干净的衣服溅的肮脏无比。
马良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迎归竟是出现了如此大的差错,这泥浆是哪里来的?谁会做出这么无聊的事情,只是为了看荀罡发怒不成?
荀罡的脸色并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伫立在原地;但他不说话,他不接着走下去,整个码头的上万人便都不敢说话,一时竟寂静无比,也算是一桩奇景了。
他们以为荀罡会爆发雷霆之怒,又或许会以为荀罡将一笑置之,但这些都没有。而荀罡也只是静静的等着,他知道这是有人故意为之,既然如此那必然还有下文。
荀瞻看着父亲一脸严肃的模样不敢出声,在他看来父亲是最厉害的人,所以什么事情都必须跟父亲学。既然父亲没有发怒,那自己也不能慌张,要看父亲如何解决。
鸦雀无声的码头上,忽然钻出来两个满身泥泞的少年,一大一小,满脸的泥浆好像在汉江水底住着一般,完全看不出面庞。毫无疑问,这次搅局就是他们搞得了。
但在荀侯说话前,所有人都无权指责他们。
“阻我道路,却是为何?”荀罡看着二人,竟是完全看不出来他们想要做什么。
略小的那人答道:“荀侯已被泥泞脏身,为何犹惧前方泥泞?”
荀罡一愣,这家伙多少岁?怎么说得出如此话来,竟不由得细细思考了起来,说道:“纵有泥泞沾身,然衣服犹净,不查难以知之。”
没错,虽然有泥泞附着在身上,但别人不细细检查是无法发现的;而当自己全身都陷入了泥沼,这不等于告诉所有人自己的不洁了吗?
这就是中原人的毛病,什么事一两句话就能弄清楚,非得添油加醋的以物喻世,美曰婉转,实则吃饱了没事干,毕竟这种事情只能出现在聪明人之间。
小孩一笑,说道:“然前方已然泥泞阻路,荀侯若不以身犯险,如何过得?如若不过,纵然身体干净,却驻足不前,孰轻孰重?”
荀罡一向很自信,他觉得自己的内心已经被藏得够清楚了,只有在下棋的时候让马良看出了端倪;但他万万没想到,这小孩会如此突兀的出现,并且将命题众目睽睽下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没错,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