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刘赫整了整衣衫,恭敬向所有人施了一礼,接着便向帐外走去。
“先生!我们不是怕死!”那个刚刚咄咄逼人的伤兵忽然说道。
刘赫停下脚步,转头看去。
那个伤兵神色黯然的说道:“我们只是怕,被人不吭不响的就扔下,在这里做一个孤魂野鬼。”
“我决定不了你们的生死,可我也不会丢下你们不管,如果这场仗打完了,我还活着,一定会带你们回成都。”刘赫声音沙哑道。
伤兵的眼眶一下就红润了起来,用力的点了点头,“有您这句话,就够了。”
刘赫没再说什么,撩开帐帘走了出去。
天机营众人随后跟了出来,几人一出营帐,等待在营帐外的刘赫便一把拉过莫离,向他询问起伤兵营的种种事宜。
从莫离的口中,刘赫得知,现在随军的军医虽然还算是勉强可以支撑,可帮手实在是太少了。
一名军医同时能够替几十人疗伤,可照顾这些伤员的帮手,一个人最多只能负责四五人而已。
眼下伤兵营中的情况,一个人已是需要同时照料七八个伤员,而前线的战事只会越来越吃紧,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几轮战事过后,恐怕一个伤兵营里打下手的士卒,就要同时照料十几个伤员。
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就只能在这些伤兵之中做一番取舍,将精力放在那些确保可以救回一条命的伤兵身上,而那些重伤的伤兵,最多也就是简单的包扎一下,至于他最终能不能活下来,就只有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为何不多调些人手来?”刘赫听完了莫离的陈述,皱着眉头问道。
“这……”莫离看了身边的钟离寻一眼,似乎有些为难。
钟离寻叹了口气,站出来解释道:“是我下的命令,不能再往伤兵营调人了。”
见刘赫面露不悦,庞统急忙走上前来,“伤兵营的军医,都是固定的人数,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动。可这些帮手,都是从部队里临时征调而来的,具体征调多少,是有些讲究的。”
刘赫看了庞统一眼,眉头越皱越紧,却也没有出言打断庞统的话。
庞统趁着刘赫还没发作,继续解释道:“一百人的部队中,会抽调三人去伤兵营,正常情况下,一个人照顾五名伤员最为合适,而极限,则是十人。”
“你们也知道十人已到了极限了?那为何还不增派人手?”刘赫忽然冷冷的说道。
“头儿,这事你还真不能怪两位军师。”一向对刘赫言听计从的魏孝,这个时候却站了出来,“一百人里抽调三人,每人照料十名伤员,也就是三十三人已经不在前线,损失了三成以上的兵力,这个仗……”
魏孝说着,抬眼瞧了刘赫一眼,声音也越来越低,“这个仗,恐怕也没法再打了。”
刘赫的面色一下缓和了许多,虽然仍是面带愁容,可明显已没有再责怪两人的意思。
魏孝说的话,确实在理。
一支部队,损失一成的兵力,军心便会开始动摇,损失两成,就会战力大打折扣,真要是到了损失三成,那就几乎已经可以用溃不成军来形容了。
士卒们一旦见到身边的袍泽相继倒下,他们才不会像知晓双方兵力差距的主帅那样,认为继续坚持下去一定会赢。
他们只信亲眼所见的事情,三个人里面就会死一个,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不跑还等什么呢?
历史上之所以会出现那么多以少胜多的战役,正是这个道理。
虽说成都卫和马超的亲兵营都以骁勇善战著称,可即使是这两支战力超群的部队,也不能保证到了损失三成兵力的临界点后,不会出现一溃千里的情形。
回到中军大帐之后,刘赫一直坐着,一言不发。
其他人安静的分立两侧,谁也不敢打扰刘赫的陈思。
“传我的令下去,所有成都卫在冲锋之时,不可再斩杀一人,只需让曹军受伤即可。弓箭手也一样,只许射伤曹军,不许射其要害。”刘赫沉默许久之后,忽然冷冷的说道。
刘赫此言一出,其他人全都面面相觑,负责传令的李勤,却始终站在原地没有动。
刘赫抬头看了李勤一眼,眉头一皱,“你怎么还不去?”
李勤支支吾吾了半天,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咬着牙说道:“头儿,我知道你宅心仁厚,不忍造下杀孽,可这种时候,我方将士都生死未卜,就不要再顾及敌军的生死了。”
庞统叹了口气,走上前来拍了拍李勤的肩膀,“李勤兄弟啊,这次你可是冤枉头儿了。他这么做,是想让曹军的负担加重。伤敌却不杀敌,曹军的伤兵营里,也会出现跟我们一样的情况。曹军若是从前线抽调兵力去伤兵营,他们的战力自然会下降,可如果他们见死不救,军心又会动摇,这可是给他们的主帅夏侯渊,出了一道大大的难题啊。”
负责粮草的钱专也站出来附和道:“不仅如此,伤兵虽然战力丧失,可仍是需要吃饭的,军粮的消耗不比那些前线的士卒少多少,这样一来,要不了多久,曹军的粮草恐怕也会捉襟见肘了。”
李勤闻言面露愧疚之色,急忙一抱拳,“是我妄自揣度,理会错了头儿的想法,我这就去传令。”
“事不宜迟,赶快去吧。”刘赫朝李勤一摆手,接着又扫视了一圈,“你们也忙去吧。”
所有人离开之后,故意留下来没走的小黑胖子凑到刘赫的跟前,坏笑道:“你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