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成不理这个傻瓜,转向也有些迷惑的梅儿说道:“梅娘子,恕我直言,你是受过感情伤害的,实是有些偏激急躁。如果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换做你是陈兄,本爱慕一女子,待听得这女子很快会变成另外一人,虽是心性不改,但是不是也要思量一二?”
爱的是你的心,不是你的人;无论你变成何样,总要爱得死去活来。这种至死不渝的爱情世上有没有,答案是肯定的,但却少之又少。
孟九成当然相信世上有这样的爱情,但他更相信世上的爱情多是不稳定的,是需要不断培养加固的。比如陈鸿渐和梅儿,只那么三两天的相处,就能达到那种程度?
“爱慕,相处,和则谈婚论嫁,分则不相往来。”孟九成微微一笑,指了指陈、梅二人,说道:“你们其实有着旁人所没有的条件,却还要怪这个、怪那个,真是不知道珍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成亲的男女有几对曾促膝长谈、互相了解,有的甚至连对方长得什么样都是不知。盲婚哑嫁,这世上还少了?”
自由恋爱呀,没听说过吧?要不是一人一鬼,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孟九成的这一番话,听得陈鸿渐和梅儿似懂非懂,各自思索。
“你们俩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孟九成继续说道:“陈兄不必懊悔失落,梅娘子也不必求全苛责。若是觉得情投意合,陈兄又不计较相貌差别,待送梅娘子回楚州后,陈兄自可去提亲,成与不成,却是做不得准。若是梅娘子还心存芥蒂,便直言相拒,也让陈兄死了心,不必再胡思乱想。”
说完,孟九成自己起身,走向房门,边走边说道:“我去歇息,你们且谈且相处。吵闹也好,融洽也罢,反正梅娘子要变成陆娘子,要开始新的人生。如今是好是坏,日后翻过也就是了。”
屋内安静下来,陈、梅一人一鬼静坐沉思,半晌都没有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梅儿才抬起头来,但见那黑布灰袋却不在案上,显是被孟九成收走,不由得幽幽一叹,“恩公真是玲珑心窍,凡事替人着想,滴水不漏。”
陈鸿渐听到此话,不由得点头道:“刚刚那番话,真是通透人心,令人深思啊!”
真是迂啊!梅儿微微抿嘴,说道:“恩公收走灰袋,官人知是何意?”
陈鸿渐这才注意到这个细节,想了想,苦笑道:“原来如此。若与在下言语不合,梅娘子自可飘然而去,寄身于灰袋之中。若是留下灰袋,便怕在下纠缠不休。”
纵是有灰袋在手,却也不能令奴家怎地,可难得是这为人着想的心思。
梅儿感慨着,起身到了桌案后,坐在椅中,拣出那两张画,端详了一下,取过纸笔,比照着画了起来。
“不想梅娘子还精通画艺。”陈鸿渐在旁边扒眼观瞧,笑道:“这是什么精怪?看起来倒有三分象人。”
梅儿抿嘴微笑,忽然有了个想法,抬头说道:“奴家想要红布、蓝布、粉布、黄布各五尺,还有十斤棉花和针线顶针,官人可办得吗?”
“这有何难?”陈鸿渐只怕美人没要求,只是答应得快,却马上就踌躇起来,“可是,这晚上店铺都关了,明日再采办如何?”
“是啊,要等到明天了。”梅儿幽幽叹气,一脸失望的样子。
陈鸿渐皱眉苦思,猛地一拍手,说道:“娘子稍等,在下有办法了,这便回家去办,少时便回。”说着,他转身就走。
“官人留步。”梅儿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了走到门旁的陈鸿渐。
“怎么了?”陈鸿渐不明所以,停下了脚步。
梅儿微微一笑,说道:“纵是白日,在人家宅院来来去去,也是失礼,何况是晚上?官人当这宅院是城门嘛?”
“这个——”陈鸿渐只想讨得梅儿欢喜,孟九成的感受他自可忽略,“孟兄弟想必能够原谅。”
梅儿摇了摇头,说道:“不必打扰恩公歇息了,奴家随官人去一趟罢。只要明日天亮前回来,不误了恩公拿贼大事便可。”
到我家去?嘿,到我家去呀!陈鸿渐大喜过望,忙说道:“如此甚好,在下这便去向孟兄弟讨要灰袋儿。”
“夜间自不用它,白日才需寄托。”梅儿笑道:“官人且行,见不到奴家也不要呼唤,奴家自在官人身旁,方便时才会现身。”
“好,好,在下省得。”陈鸿渐连声应着,顿觉身轻脚快,心中舒爽无比。
陈鸿渐只在门外匆匆告辞,孟九成已经脱衣就寝,还真不知道这家伙和梅儿一起离去。迷迷糊糊地答应一声,孟九成翻身就睡,很快便进入到那奇妙的梦境中去了。
那不能解释的梦,或者说是脑海思考,孟九成已经泰然处之,从未对人说起。反正现在看来是有利无害,孟九成也没有过多的担心。只当是上天的眷顾,幸运女神的垂青。
…………
清新的空气,初升的朝阳,大自然使得每一个新日子的诞生,似乎都充满了壮丽的气氛。
孟九成早早起来,还没锻炼完身体,唐娘子已经前来等候。见人家堵上门来,孟九成也只好匆忙吃了早饭,略略漱洗,便骑上自己那头大骡子,随着唐惜惜的车辆直奔衙门。
有点早啊,相公必是还未用餐,且顺手拍拍马屁。行走到街市时,孟九成停下牲口,顺道给贾涉买了早点。
要说南宋,武备不行,对外软弱,但衣食住行却是丰富。
“御街铺店闻钟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