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矩高声叫停了车队,下令原地休整。他看了看四周,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刚才这一路像是飞起来一样,这一高兴,就不识路了。刚好这队人遇到了麻烦,下官这便带人去帮帮忙,顺便也打听一下此地离丰业还有多远。”
程子铭无语地挥挥手道:“快去快回。”
自从出发以来,这个校尉前后打点,看着十分靠谱,没想到居然会有不认识路的时候,真是令程子铭无语得直摇头。
其实这也不能怪彭矩,定荣到丰业的关道,他前前后后不知道走了多少遍,自然是早就烂熟于心的。只是平日来往这两地,他不是行军走路就是快马加鞭,而这种加持了仙法的、飞一样的急行军,他还是第一经历。看着四周景色飞速略过眼前,这个经验丰富的校尉,早就看得眼花缭乱,不知身在何方了。
好在官道修得笔直而宽大,定荣到丰业之间也没有大的岔路口,只要沿着官道行进,便不用担心会走错路。
彭矩带着十几个士兵走到对面侧翻的马车边,帮忙将马车扶正,拉到官道上来。之后便随意和这些人攀谈起来。
程子铭耳力极好,将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原来这俩马车上装载的乃是丰业城中一户富豪的财产。这户富豪,早在几天之前便随同城中的其他富贵人家,一同逃离了丰业,到定荣避难去了。
只是当初走的比较匆忙,全顾着逃命而只带了随身的行李。等到定荣稍作安定之后,才想起家中的大件财物来。于是富豪便派遣仆从,回到丰业的家中去取大件的贵重物品。这几辆马车之上装的都是这户主人在丰业家中的财物。
富商家的仆从驾着马车,带着财物,急匆匆的赶路。没想到在半路之上,一辆车的轱辘卡到了石子,侧翻在路边。如果不是遇到彭矩带人相助,恐怕一时半会儿还无法继续上路呢。
程子铭端坐在马车上,遥遥听一个家丁抱怨道:“如今丰业城中已经空了一半。老爷们早就带着细软躲到了定荣。不少有钱有势的富豪,干脆躲到东、西二都避难。现在丰业城中剩下的,都是些无处投身的平民百姓。”
“人之常情啊。”边上另一个年老一些的家丁长叹一声,叹息着说道:“南王亲征,率领四十万大军犯境。而丰业的守军,全部加起来还不足一万。南军的数量,可是守军的四十倍之多啊。就在前几日,南**队接连攻克了丰业周边座座城池,马上要对丰业围城了。看来这丰业城啊,是要守不住了。”
剩下几人,七嘴八舌地跟着一起附和。更有甚者,甚至劝彭矩率兵和他们一起返回定荣,不要再冒险向丰业前行了。
一会儿的功夫,彭矩铁青着脸回来了。他回禀道:“上仙法术绝妙,此地离丰业不过半日的路程了。”
程子铭嗯了一声道:“那些可是从丰业逃出来的百姓?”
彭矩看着驾车离去的仆从和车队,哼了一声道:“丰业富商府上的家奴,算不上百姓。这等墙头草,跟他们的主人一个样子,平日想尽办法占尽便宜,等到了需要出力的关头,溜得比谁都快。”
程子铭笑了笑,他对此种情形见怪不怪了。修仙界中,奉行的便是此道。追逐利益、闻风而动、见势不好就溜之大吉的,才是活得长久的修仙者。毕竟修士修道,追求的便是长生不死。对修士而言,没有什么是比自身性命更重要的事情了。
“既然只有半日的路程,那贫道便不再做法了。”程子铭说道:“稍作休整之后,就按照正常的速度上路吧。”
彭矩点头称是,便下去传令了。
午饭过后,一队人马再次上路。程子铭嫌车厢中烦闷,便叫彭矩找了一匹战马,骑在马上随军一同前行。
路上时不时便会遇到向着相反方向行进的车队,都是大包小包的,整车装载着宽大的木箱子。而随车的行人,也都是穿戴整齐的家仆模样。
看情形,这些车队恐怕和先前那些家丁一样,都是为逃往定荣的富商家主运送财产的。毕竟丰业一旦被围,总有万贯家财也是运不出来了。而丰业一旦失守,这些财物必定也会烟消云散,不是被毁掉就是被南军抢夺了去的。
程子铭暗暗摇头:由此可见,丰业的情况十分不妙。上层富人逃的逃,跑的跑,都对守城不报任何希望。说是岌岌可危、人心惶惶,也不为过。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程子铭忽然发现同行的人流中,加进来不少衣衫破旧的平民百姓,有的拖家带口,有的搀扶着老人,拉扯着小孩,都跟随着军士的车辆,一同向着丰业方向前进。
官道之上,形成两股相反的人流。一边是逃离丰业城,装着财物、驾着马车、穿戴整齐的富商仆从。一边是向着丰业进发的整齐军士和满身灰尘,满面愁容,勉强跟随军队前行的普通百姓。
彭矩有些奇怪,他命令全军暂时停止前进,原地休整。随后他走到一位满头白发的婆婆面前询问情况。这位婆婆纪很大了,背上扛着一个薄薄的包袱,一手拉着一个十一二岁的男童,另一只手拉着一个七八岁的女童。三人气喘吁吁地坐在路边的断木之上,正在擦着汗休息。
彭矩蹲下问道:“请问阿婆,你们家住哪里?”
白发婆婆颤巍巍道:“回禀军爷,我们家住在合乡,向西北走三里路就到了。”
彭矩点点头:“阿婆,你可知道此路通向何处么?”
白发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