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天气,一场大雨下过,气温便骤然转了个弯,冷的直叫人发抖。
谢瞳自校场出来后,便就像无头苍蝇般一通乱跑,直跑到一条河边才堪堪停下脚步。可没承想,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淋成了个落汤鸡。好不容易找了个落脚的破庙,却又是个破的不能再破的所在,四面漏风,瓦不遮头。
谢瞳缩在破庙的角落里,又冷又饿,眼泪好几次涌出来,又被她憋了回去。她自己也不清楚她这是在同谁置气,是那个总是一脸坏笑的云澈,还是总指责她胡闹的哥哥。
她只知道她不能哭,哭就代表她输了,可她不想输,她不甘心,她不想输给那个一肚子坏水的云澈。
就抱着这样的想法,谢瞳沉沉的睡了过去,在梦里她似乎听见了云澈的声音。
——“大夫她怎么样了?”
——“无妨,这位姑娘只是受了风寒,有些发热而已,等老朽开几幅药煎了服下,再休息几日即可。”
——“……”
真是个讨厌的梦啊,她怎么会梦见那个叫云澈的男人呢?可这个念头刚转过,谢瞳便再一次陷入沉沉黑暗。
再醒时,眼前已是另一番光景,看样子,约摸是个客栈之类的地方。谢瞳脑子混沌了片刻,转头看去,正有一个男子背对着她靠在书柜旁,手里不知捧了什么,正低头看着。
深秋薄凉的阳光,轻笼着他,给男子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度,一头墨色长发也浸在阳光里,光华流转,格外的赏心悦目。
谢瞳心头忽地一跳,连忙去找自己的那把银刀,可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谢瞳这才想起,自己的那把银刀还在小安子那里呢,她当时跑得急,压根没顾上拿刀。
男子想是听到了声响,突然回过了身,“你醒了?”
“云澈?”谢瞳的心在看见云澈的那一刻倏忽一沉,接着便猛烈地跳动起来,一下一下的格外响亮,震的谢瞳脑袋轰隆隆的直发晕。
谢瞳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何要那么慌张,或者那不是慌张,可谢瞳根本就说不上来那是种什么感觉。她只知道她现在手上若是有把刀,他必定会毫不迟疑的冲上去。
云澈似乎是看穿了她心里的想法,笑着道,“怎么,想跟我拼命?”谢瞳愣了愣,抬头瞥见云澈勾起的唇,只是闷闷的转过头。
云澈放下手中的兵书,端起桌上还腾腾冒着热气的药碗,递给谢瞳道“喏,喝了吧。你若早与我说你是个女子,我哪里会跟你闹那么一出?”
谢瞳立刻就炸了毛,推开他的手道,“女子怎么了?女子就比你们男子差?活该天天待在闺房里绣花,活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一意只想着相夫教子吗?这不公平!”
云澈连忙稳了温手,可药碗里的药汁还是不可避免的洒了几滴。
云澈一偏头,正好对上女子怒气冲冲的眸子,倒是有些好笑,“我何时那么说过了,自始至终不都是你一人在说?”
谢瞳冷哼一声,仍旧偏过头去。
云澈眼珠子一转,嘴角勾起一道狡黠的弧度,“你既说女子不比男子差,到底不过是空口说说罢了,这样,你若愿意跟我去个地方,那我便相信女子确与男子一样。”
谢瞳狐疑的将他望着,“你这人好生可笑,你不信便不信,我何必要巴巴地证明给你看?”谢瞳说完,便要准备躺下去,倒真是一副不打算再搭理他的模样。
“何必说那些没用的废话?不就是不敢去。”云澈激道。
“好!我去!”谢瞳将脑袋钻了出来,不甘示弱道,“谁怕谁!”
入夜
云澈带着谢瞳七转八弯,不知走了多久才停在了一座红漆的木门前,看样子应该是某个院子的后门。
谢瞳站在木门前,突然有些犹豫。虽说,他们绥国与安国已经有几十年不起兵戈了,但说到底,他们终究是两国人,万一他趁这机会,把她……
不!不!不!谢瞳闭了闭眼,别自己吓自己了,这个云澈虽然看起来不大像,嗯……虽然确实也不是个好人,但应该也不会坏到那种程度,把她卖了吧?
“你想什么呢?”谢瞳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睁开眼,云澈含笑的眸子近在咫尺……
谢瞳一瞬间血气上涌,想也没想就抬起手腕,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啊~啪~”
云澈缓缓捂住脸,被打得有些发蒙,过了许久,才愣愣的问道,“好端端的你打我做甚?谢瞳红着一张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理了里身上男装的衣摆,“谁让你平白无故离我那么近?”谢瞳从鼻孔里溢出一声极其轻蔑的冷哼,抬手推开面前的男子,就准备推开那红漆木门进去。可下一刻,手臂就被身后的云澈拽住。
谢瞳皱了皱眉,正要甩开云澈的手,可头一晕,自己已然被云澈按在了木门旁的青石壁上。
“你刚才莫不是在害羞?”
谢瞳的背抵在冰冷僵硬的青石壁上,身子却被圈在云澈的臂弯里,彼此之间呼吸可闻。
她抬起头略含羞愤的目光便撞进了云澈浩瀚如深海的眸子里,一刹那,仿佛万物都为之寂灭,只剩下谢瞳一下响过一下的心跳声。
谢瞳羞的脸都快滴下血来,她活了十六年,还没人敢对她这么动手动脚的,此刻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倒是说说,你刚才是不是害羞?”云澈不依不饶的问道,一头墨色的长发从肩头滑下几缕,垂在胸前,映着那月白的云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