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皇城,紫宸殿。
夜已经很深了,但是当今官家赵祯依旧在批阅奏折。内侍总管李有捧着个牛皮纸袋快步而入,殿内的内侍一见,皆是慢慢退出了大殿。
赵祯抬头看了看,道:“可是夜锦所送?”
李有上前将纸袋放在桌上,回道:“回禀官家,正是夜锦所送。”
赵祯撕开了纸袋,里面依旧是厚厚一沓写满了小楷的纸张,简单的翻阅了一下,里面有南方平叛的消息,有西北党项人的动向,还有京中那些官员们日常的行程。看了一会儿,赵祯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道:“这陈季常还真是不消停啊!”
李有立在一旁,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倒是好生奇怪,这些时日经常听官家提及这个名字,难不成又是一位简在帝心的才子?!李有虽是内侍总管,但是却不敢打探朝中之事,所以自然是不知晓这陈季常是何许人也了。而赵祯之所以经常提及陈言,倒不是因为这家伙简在帝心,而是前些日子,当今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庞籍向他举荐了此人。这前有赵宗实,后又庞籍,官家赵祯即便是想不想起这家伙都难。
庞籍举荐陈言是因为晏殊给他写了一封信,和赵宗实别有心思自然是不同,不过到了官家这儿,倒是品出别的味道来了。陈言,狄咏和赵宗玄,以及柳家,这些关系官家赵祯自然是知晓的,之所以前阵子赵宗实举荐陈言,他没有回复,是因为赵祯在等在看,大宋朝官员众多,自然是不差这陈季常一个,但是赵祯得看看此人到底能不能担得起这份责任。单就朝中形势而言,赵宗实的确是储君的最佳人选,但是侬智高的叛乱让赵祯起了别的心思,又或者可以说是给他敲响了警钟!这大宋朝或许不需要另一个仁君,而是需要一个能够披荆斩棘,锐意进取的储君,所以他才会给赵宗玄赐婚,更是给他封了个官。
第二天一早,官家的一份旨意便被内侍送到了庞籍的案头。
庞籍看着那份旨意,久久不语,扶着自己那花白的胡须,除了惊讶,更多却是不解。
朝堂之上的风云,自然不是陈言和赵宗玄能够得知的。不过自从赵宗玄被官家赐了婚,封了官,地位也发生了微妙的转变,虽然一时间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朝中那些大臣们看他的眼神,却是有了些变化的。
陈言依旧过着他自己的小日子,外面的一切暂时和他没有任何的干系,不是吗?
这一日,陈言正趴在地上画着燕云十六州的地图,狄咏一身寒气的闯了进来,嚷嚷道:“三弟,三弟!”
“这儿呢!”陈言抬起头来道。
狄咏看了看地上铺满了白纸,道:“你借那些舆图就是为了画这么一副大的舆图?”
“还不够啊!”陈言坐在地上,挠挠头道:“这沧州,清州,雄州,霸州,定州的舆图倒是还仔细一些,但是大哥你那副南京道的舆图实在是不成。”
狄咏拉过椅子坐好,看着陈言道:“这已经是哥哥能借来的最仔细的舆图了,总不能让哥哥我去枢密院找相公们去借吧?三弟,你画这么大一副舆图要作甚啊?”
这的确是一副很大的舆图,要是拼起来怕是能占近两个墙的面积。
陈言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兵书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嘛!”
狄咏还是不理解,陈言只好继续说道:“我只是想天天看看这些舆图,让它们告诉自己,燕云还未收复,仅此而已。”
燕云十六州的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的,自从石敬瑭那王霸蛋把燕云十六州割让给了契丹后,汉人就失去了长城的庇护。为了这燕云之地,前朝的柴荣,大宋的太祖,太宗皇帝都发动过大战,可惜都以失败告终。直到几百年后,朱元璋将蒙古人赶走,收复了这燕云之地。在陈言看来,大宋现在最急切的不是改革朝政,而是收复燕云十六州,把契丹人赶到燕山以北,长城之外。只不过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那画一副详细的地图总是可以的,起码得早做打算。
狄咏看了看陈言,是真心是被这家伙的想法感动了一下,只可惜,如今这大宋朝没几个人有如此看法。当朝的相公们整日里想的是如何刷新朝政,而非其他。
“其实你可以去找柳其先。”
“什么意思?”
狄咏道:“子柏兄掌着柳家的生意,你可知柳家的生意多在北地,所以,子柏兄那里应该有比这些还要详细的舆图。”
陈言却是摇摇头:“不必了。再详细有何用?我这只不过是聊以**罢了。”
狄咏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有心无力!”他自幼随自己的父亲狄青习武,十五岁便征战沙场,那知进了京后竟然是如此光景,空有一身本事无处施展。
陈言倒是没狄咏那么悲观,起身拿起茶壶灌了一大口,道:“得看二哥争不争气了,要是他努力些,我想,明年会试过后,咱们兄弟怕是就要分离了。”
“你是说官家会把你我外放?”
“明摆着的!”陈言淡淡的说道:“即便是官家没有这等心思,赵宗实怕早就动了心思了。只是二哥现在似乎对他构不成太大的威胁,所以这件事情才会被官家压下。不过我想,明年会试过后,陛下自然会决断的。对了,大哥你火急火燎的闯进来,就为了看看我画的舆图?”
狄咏被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正事,于是道:“你二哥和柳家小姐的婚期已然定了下来,就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