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回惆怅为花痴,
此时,他边画边道:“画梅有诀,立意为先:起笔捷疾,如狂如颠;手如飞电,切莫停延;枝柯旋衍,或直或弯;蘸墨浓淡,不可再填;遵此模样,应作奇观;造物尽意,只在精严;斯为标格,不可轻传。霜儿,你今日既学画梅,这画梅歌诀不可不知。要知道画梅花是花卉中最难的一种,如不假以时日,是很难见功的。不过,你聪慧灵性,很快就会画得很好的。”
冰霜在一旁看着,很专心地听着他的话,默默记诵,见他口中话才说完,那梅花也画好了,前后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足见笔下功夫深厚,心中甚是钦佩。
龙靖画完了,抬头问:“你记住了吗?霜儿。”
冰霜点点头,见他这样,知他是真心真意对自己好,心中不由感到十分宽慰。
“一幅好画,如再配上几句好诗就更好了,”龙靖又道:“画上的题词应与画意相同,方可配衬。如这幅梅花,可题这两句:‘国色天香之肌骨,冰清玉洁乃性情!只挺立风雪之中,方可知暗香何来!’这就可以了。”
冰霜仔细念了两遍,果觉不凡,不由真心赞道:“好画好诗!靖哥哥,你的文才越发令人心折了。这幅梅花你就不用拿走了,给我挂在房里,如何?”
“好!”龙靖笑道,又在画上添了几个字。
冰霜探头看去,只见上批写的是:“敬赠挚友冰霜”,下款是:“愚兄龙靖拙笔”。
“行了!”龙靖放下羊毫,双手提起那画儿:“来看看把它挂哪儿。”
冰霜怎么敢让这幅画挂起来,她知道,只要挂出来了,难免不被翠娥、凤琴等看见,因此忙上前夺下画:“靖哥哥,就让我自己来挂吧。天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怎么?”龙靖似乎有些失望:“画儿画好了,就要赶我走了么?”
“哪里?靖哥哥,”冰霜见他失望,芳心大是不忍,忙出言安慰道:“你不要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龙靖闻言大喜道:“那么,你是愿意我留下来了。”
这可叫冰霜怎么回答呢?叫他走吧,不忍心他失望;叫他留下来吧,天色的确已晚,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多有不便。何况,这种话你叫她一个女孩子如何说得出口。她俏脸一红,转身不理他。
龙靖本来就是和她开玩笑的,忙陪笑道:“好霜儿,天色不早了,你休息吧。我告辞了。”说着转身出门,刚到门口,复又进来:“我有句话问你。”
“什么话?”冰霜忙道。实在也想他多待一会儿,她似乎有种不祥的预感,到底是什么,又说不出来。
龙靖方欲开口,又止住了,这话是说不出口的。是啊,你叫他怎么说,难道你让他说:我娘要你做妾,你愿不愿意?这样的事他自己都是一点也不情愿的,那你又叫他怎么办?他轻皱剑眉,在苦苦思索,要怎样才能对冰霜说清楚明白,也好让她心中有数。
他一眼看见案上笔墨,忽然计上心头,忙走到案前,提笔写下一首“菩萨蛮”:
“海裳袅娜情丝软,
垂杨拂地和愁卷,
扶病过花朝,
开帘魂欲消。
寻芳题丽句,
莫负韶华去。
惆怅为花痴,
问花知不知?”
写毕,他抬头看她,把纸签递给她。
她接过来,看了看,却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抬头望了望他,又低头仔细看着他的诗,想着他诗中含义。
龙靖看她久久不语,想她是不好意思,忙道:“你好好看看,明日再说吧。”转身欲去,又回头道:“霜儿,别忘了我说的话。”又吩咐雨雁:“雨雁,好好伺候姑娘。”说完,含笑去了。
冰霜不明白他说要记住哪一句话,待要问他一问,他早已下了楼,往竹林中的小径走去。转念一想,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要记住的,如此想得痴了。
还是雨雁上前来劝道:“回屋去吧,姑娘,外面起风了。”她进了屋,一眼望见案上那幅梅花图,又看看手中握着的诗稿,细细想来,猛然醒悟过来,暗道:靖哥哥,我知道你的心!仔细思索了一阵,提笔在那首“菩萨蛮”后面写下一首和词:
“铁马宝剑临风弄,
罗襦同绣金泥凤,
绣倦倚雕栏,
披香仞蕙兰。
留春频缱绻,
泪滴琉璃盏。
生小太多情,
多愁多病身。”
自己细读了一遍,又看了看那梅花,空自伤心了一回,三更过后,才息灯睡下。
龙靖一夜不曾睡好,五更刚过,便轻轻起了床,穿好衣衫,提了青钢剑,悄悄出了院门。因为他昨晚没有睡好,害的嫣红靛红也不曾睡好,此刻她二人睡得正香。
龙靖直奔翡翠馆,刚到了那片竹林,又停下脚步,心道:霜儿说不定还没有起来,去这么早,雨雁又该笑我了。我先等等再去吧。
想着,就在竹林中舞起剑来,舞得兴起,竟纵上树梢舞起来。
正在这时,突听见有人在叫:“少爷!快下来!”他飘身而下,见是靛红找来了。
靛红见了他直埋怨:“少爷,你怎么又爬那么高嘛、要是摔下来了怎么办?”
“不会摔下来的。”
“才不呢。”靛红接过他手上的剑,替他拿着:“你是不是一定要摔一次才会知道疼?你越来越野了,哪里还象一个少爷的样子。居然自己就跑起来了,也不叫我们一声。如果让老夫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