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焰醒来时,却是在陌生房中。她刚睁开眼,强烈的光线就冲进她的眸中,不适感令她再次落下眼皮,抬起手欲遮挡光线。但在此之前,有只温暖的手早一步覆上了她的双眸。她愣了一下,没有动,手心的温度正源源不断地漫过她的眼睑。直到她逐渐适应了周围的光线,那只手才缓缓移开。
“你……”
“你救了小央,我不过是还你这个人情罢了,两两相清,司空姑娘不必介怀。”慕忘一手将旁边的药端起,递了过来。
司空焰看着眼前的人,默不作声。慕忘离她只有两尺距离,这也是司空焰第一次静下心来仔细观察此人。他的眉目间透着昂藏不凡,冰蓝的瞳孔澄澈深邃,而脸上却总是带着令人揣测不透的笑意。他身上的金丝黑裳柔软干净,显然是刚刚换过。
司空焰拿过慕忘手中的药,舀起一勺往嘴里送去,滚烫的药汁轻轻滑入齿间,苦涩不已。
“这是何处?我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此处是内皇城的销魂殿。”慕忘解释道,“风谷那条路出来,就通到了殿中的一口水井处。之前我们遇上的东西,是红木的根系。”
“根系?”她细细一回想,好像确实是枝木一物。
“为了防止有人从地底暗袭内皇城,曾让神女催动过红木的活性。”
原来如此……他们误打误撞被当做暗袭之人。怪不得她觉得那股灵力有些熟悉,原来是楚怜的。
“只是……”慕忘顿了顿,当时司空焰的情形,似陷入了魔怔一般,可红木并无催眠之效,也不会使人昏厥,这便奇了。此事,也不知是否和那些风傀儡有关。慕忘问道:“你当时看到了什么?”
经慕忘一提,她的身子骤然僵住。当时脑海中晃过的画面一一重演,那场无名的大火,无数房屋瓦砾倒塌的声音,还有那位母亲,那双绝望的眼,死死盯着她。那一眼太深刻了,深刻到在她心中刻下了不灭的痕迹。
“我不知道。”她低下头,“我看到了一场大火。”
“大火。”他眉间微微一皱,“天浔镇。”
听到这三个字,她有些吃惊。又是天浔镇。
慕忘想了一会儿,才解释道:“天浔之乱发生时,司空赋领着风城将士,在天浔镇中数次与蛊城的纹隐交战。半月后的朔月日,不知何故,镇上之人一夜消失,而后又突然起了场大火,延绵数十里,屋舍尽毁。司空赋也不慎落入纹隐的陷阱中,自此牺牲。”
后来的事,她倒是略知一二,司空将军死后,司空家的重担,又还复给了司空夫人。
“此事应与你身世有关,各中详情,尚待查证。不过……”慕忘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风傀儡之事,还望姑娘莫对他人言说。”
她点了点头,一想起那些恶心的东西,自己就感觉脊背发凉。
窗外艳阳当天,偶有红叶落下,敲打着木窗沿,已是未时。二人突然没了话题,周围又十分安静,慕忘平缓有序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司空焰习惯了独处,突然有人和她同处一室,反而有些不适应。
“多谢。”司空焰把药碗递回。也许是因为之前受伤受冻,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不过这次的道谢却是真心实意的。
慕忘接下药碗,嘴角微微勾起,“只要你以后,不再追杀孤就行了。”
她脸颊微红,一事归一事,毕竟在风谷之中,是他救了自己。
“你不说话,就算和解了?”慕忘朝她伸出手,那宽厚白皙的手掌上,深深印刻着交错的掌纹。
司空焰冷冷把他的手拍开,生硬道:“哪有那么容易。”
他笑了笑,突然又递过一支簪子,道:“此簪名红溯,司空姑娘的木簪在风谷中遗失,不妨先以此簪挽发。”
司空焰见此簪作花开状,红玉为心,金叶裹之。想着自己披头散发出门确实不太合宜,司空焰便接了过来,“再见之时,定当归还。”
慕忘轻轻一笑,未有作答。
“焰姐姐——”门外一个清澈的声音响起,不消片刻就见慕央跑了进来。她一把抓住司空焰的手这里晃晃那里瞧瞧,确定无事,才放心下来。她突然瞟到司空焰手上的簪子,惊呼道:“咦……这簪子不是——”
“小央。”慕忘开口打断,声音很轻,但是却是暗藏玄机。慕央刚出口的话只好又吞了回去。
“司空姑娘病未痊愈,你就在这聒噪不已。”慕忘起身欲离开,向司空焰微微颔首道,“不打扰你休息了。”
慕央不满地朝着慕忘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然后也起身向司空焰告别道:“焰姐姐再见!”
司空焰微笑着朝她点头。销魂殿终于又恢复了平静,一阵清风从窗缝中轻轻流了进来,萦绕在司空焰发间,而她却浑然不觉,只是看着那簪子静静发呆……
刚踏出房门,慕央就急着跑到慕忘身前去,“哥——红溯不是血玉簪吗?”慕央转着黑溜溜的小眼睛,调笑道,“你是不是对焰姐姐有意思呀?”
慕忘出了销魂殿,悦容渐渐退得差不多了,只留着微含笑意的眉眼。他轻轻俯下身,盯着面前的慕央,缓缓开口道:“你自小便已许配给了苏幽,再过两年也可出嫁了,还是多替自己想想罢。”
慕央吐了吐舌头,又是气急又是脸红道:“哥!”
话说那温绥一路狂滚至风谷之中,却只见慕忘派来的侍卫,说是二人已回到了内皇城之中。他狐不停爪地奔到了内皇城,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