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煞风景地说出这番话。
“没想到你的诗写的缠绵悱恻,可为人还这么现实呀。傻瓜,不管我在不在你身边你都要快快乐乐的。”金一诺也没有咄咄逼人。
“你怎么会不在我身边呢?”尽管问得轻松,可他末了的一句话还是让我那颗敏感的心又是一沉。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跟他说着说着,我心里就会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林黛玉临死时的惨叫“宝玉,宝玉,你好……”老是在我耳边晃荡。
“你又多想了是不是?”不得不承认,他的观察力确实厉害,刚才我还觉得自己的语气轻松呢。
“我们还要读书,我们以后上大学也不一定在一个城市,参加工作也不一定是一个单位。不是吗?”他故意将“身边”理解成空间上的距离,可他能听懂我的真实意思的,我知道。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如果心是近的,再远的路也是短的;如果心灵能够相依,再苦的海水都能被酿成甜蜜。我又不是要把你拴在裤腰带上。”
“那我发誓好不好?”他扶我坐好,突然一下子跪在我的面前。
“怎么又来了,男儿……”
他不容我说完,就信誓旦旦地说:“我发誓:这一辈子,我金一诺一定对郝牵萦真心实意,非她不娶!如违此誓,让我永远考不上大学!让我在地里干一辈子农活!”
“你!……我……”我的心融化了,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这不是他第一次跪在我的跟前了,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如果他对我不是真心的,他,怎么会这样做呢?
一诺,你可知道我的心早给了你?我现在之所以不答应,只是担心你放纵了你自己,耽误了你的前程呀。况且,有哪个女孩会对自己位置的领域没有顾虑、担心呢?可是,我的心只能是你的,纵使你真的辜负了我对你的心,我又怎会忍心你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呢?
他的语气是那么地真诚,他的双眼散发着耀眼的神采,就那么牵着我的魂魄,让我的呼吸都随着他起伏了。
“你看,这下子放心了吧?我一定不会拿着自己唾手可得的前程开玩笑的,是吧?”他又坐了下来,把我拥入怀里,将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边,“好,你说结婚就是‘一起过日子’,那我再问你,‘洞房花烛夜’是什么意思?这次可要说的有点美感哦,别再说出那么干巴巴的煞风景的话了。”
想起了电视剧里洞房花烛夜的那张大红喜床,我的脸一下子又热了起来,将头又往他的腋窝里缩了一下。我虽然不知道具体会发生什么,可我知道那晚两个相爱的人要在一个床上睡的,而且女孩也会变成女人。怎么变的?我还真是不知道。
他见我不说话,只是将头埋入他的腋窝里,他又用极低极低的声音在我的耳边说:“你不知道是吗?我教给你好不好?那种感觉真的是好美的。”
他的声音是那样轻柔、低缓,就像一支细细的羽毛轻缓地、在我的心上一遍一遍地、慢慢扫过,浅浅地,痒痒的。
不知道他是什么神色,我的心在痒过之后却又遽然一惊,我忽然猜出了他今天要干什么。可是,他真说了出来我还是说什么都不能接受的。我极力挣出他的怀抱,极力挣出一个“不”字,声音不大,却是我内心深处的挣扎。
没想到他翻脸比翻书都快,他顺着我推开他的动作借势放开了我,干巴巴地说:“我今早蹬车蹬得累了,想躺一下。你自己看你自己的书吧。”
说着,他头朝着窗户,脸趴在叠起的被子上,没有再哀求我,也没有再劝服我。
知道说“不”他会失望,可没想到他竟然会是这个反应。刚才还满含深情、信誓旦旦呢。现在竟然连哄哄我都没有。
我有点失望,学习书看不进去,索性在一边重看《王娇鸾百年长恨》。
半个小时过去了,他还是一动不动。
“累了我给你放下被子,你好好躺会吧,你这个姿势不舒服。”看他一动不动、一声不吭的样子,我一阵心虚,讨好地对他说。
心里胡思乱想地变心、背叛、理智早抛之脑后了,只剩下满腹的疼爱。在心底深处,我以为王娇鸾的遗恨我是不会有的。
可是,他既不跟我说话,也不动身。我又悔又怨、又怜又爱,轻轻地扶着他的头,把我的枕头垫在他的头下;把他使劲拽离被子,将被子展开盖在他的身上。他闭着眼睛,一个翻身又将脸趴在了枕头上。
“你想睡觉吗?”见他这个样子我的心开始疼起来,不由得柔声问他。
他将我隔着被子的抚在他身上的手连同被子使劲地、一下子扒拉到一边,我又尴尬又怜惜,重新给他盖上被子,没再言语。
我能说什么?他现在还读书呢!他既然会这样想,他要的东西肯定是有吸引力的。如果我这次答应了他,他以后老是想着没心思学习怎么办?我的心早就给了他,我的心也只能给他,他的将来也就是我的将来,我怎么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让我们两人在现在就坠入温柔之乡呢?现在什么东西能有他的前途要紧呢?也许让他睡一觉,他的情绪可以平静下来吧?
不是吗?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善于讲大道理的人,我苍白的说教能有什么用呢?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见他不时地稍微变换姿势,我知道他没睡着。我跟他说话,他却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