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英将滴血的蛇身递至叶千雪面前,叶千雪伸手来接却一下碰到了他的脸庞,二人一惊之下,双双急退,好半晌,还是叶千雪语意吞吐道:“抱歉,我、我看错了。”
莫少英心下好笑,这稀烂的理由也只有面前这位姓叶的大小姐才想得出。然而心中如此想嘴上却不能这般说,只见他假装若无其事道:“没事,还以为叶姑娘要扇小爷一巴掌呢。”
叶千雪听罢不置可否,两眼只是愣愣出神。莫少英瞧了一会儿,这才重新半蹲在叶千雪前方道:“上来,争取今晚走出这片该死的林子。”
叶千雪怔忪半晌,就在莫少英等得有些不耐烦时却听她言道:“我有腿自己能走。”
莫少英微微一乐心想这叶千雪倒是一如既往的倔强,便也不再应话将流渊顺势插回银龙乌皮鞘中,自顾自地往前走去。没走几步回头来瞧,竟见叶千雪往另一边斜斜走去,莫少英眉头一皱,心生不悦道:“你往哪里去?难道想就此分道扬镳?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起码说声谢谢再走?”
叶千雪脚步一顿,微转身子调整方向朝着莫少英边走边道:“不好意思,我有些走神。”
莫少英听来不以为然刚想回头却见身后叶千雪竟被眼前一根乱枝一绊即倒。
莫少英一翻白眼,调侃道:“我说叶大小姐,你都这么虚弱了还逞什么强?”
叶千雪闻言竟有些慌慌张张地抬起头道:“没事,我能行的。”
说罢却见她虽然望着自己,可那双眼睛却没有笔直瞧着自己,似是有意躲闪。
莫少英本以为她这是故意的,刚想揶揄两句,可话未出口脸色却是倏忽一变,盯着叶千雪的眼睛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忽道:“叶姑娘,你到底看哪里?我在这儿。”
叶千雪这才微微调整了方向,故作镇定道:“啊、我知道啊。”
莫少英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至叶千雪面前蹲下身来,单手合握成拳在叶千雪面前晃了晃道:“告诉我,这是几?”
叶千雪沉默,半晌才道:“一?”
莫少英不说话了,他突然觉得心里没来由的一闷。
半晌,还是叶千雪率先笑了起来,捋了捋耳际发丝,道:“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旁人知道这些,毕竟一个瞎子实在是个累赘。”
莫少英气道:“都这么多天了,我在你心中仍是旁人?”
叶千雪一怔,却不知如何回答。
莫少英也不想听,自顾自又道:“还是你觉得我会害你?”
“不是。”
这次叶千雪倒回得爽快。
莫少英听着,沉默片刻,叹道:“你什么时候开始看不见的。”
叶千雪顿了顿,回道:“之前与重虞一战中,被重虞扫中后头疼欲裂,当时看重虞就有些模糊重影,本以为只是暂时性的眩晕,谁想醒来后情况似乎越来越糟,而就在昨夜我就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话说得平静和缓不带一丝感qíng_sè彩,仿佛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遭遇一般。
莫少英听来心中愈发难受,同样了解叶千雪为何用这种口吻诉说,所以腹中的千言万语也仅仅化作三个字脱口而出:“我背你。”
叶千雪摇了摇头,伸出玉手在地上一阵摸索,将那跟绊倒她的乱枝握在手中时,道:“这些天我虽看不见,但是也知道我们一直这林子里打转,这说明要么是这林子太大,要么就是我们迷路了。坦白地说我既想活下去又不想太过拖累于你,所以不如省些力气,就拿它牵着我走好了。”
这句话不是商议的口吻,再见叶千雪神色坚定、笔直地递过树枝,莫少英笑了笑,忽而抛开种种不快、故态复萌道:“行、不过,不过别把小爷想得那么好心,我救你自然是为了去你父亲襄王那邀赏罢了。上次是一万两银票!这次呢,我非讨个大官儿来做做!”
如此这般、二人一男一女,一前一后,一杆乱枝为凭、结伴双行。
行不多时,莫少英见身后叶千雪足下不稳,索性再次抽出流渊开道尽量让路变得平整些。叶千雪听着前方劈枝斩草声,面上虽是一言不发可一股别样思绪早在心中默默化了开来。
曾几何时,似乎也有这样一个男子始终带着自己前行,然而随着双方年龄长大,男子生得越发玉树临风,身边也从不缺佳人相伴,彼此相见也慢慢成了一种奢望。
如今、眼前这个男子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给予希望,虽然他一再宣称只是为钱为官,然而她又如何不知这仅仅是句并不高明的借口。
一个人若是没了性命又要那些虚名妄利作甚?显然,不论是之前还是现在莫少英都是拿命救的自己。
那他是喜欢自己了?
叶千雪并不确定,但有一件事是能肯定的,自从义庄中这个男子救过自己的性命后,至此心中就有了他的影子。这让叶千雪有些脸红,又有些惶恐,惶恐自己心中的不洁,怀疑自己是否不够忠贞,她明明已与慕容流苏有媒妁之言,又怎再能生有二心?念及此处,思绪回转脚步不由一滞。
莫少英不闻她心中所想,立足关切道:“累了?”
叶千雪摇了摇头,平复下了心绪道:“没什么,我回去一定让父亲禀明圣上给你封个大官做,算作、算作报答。”
这话说得有些断断续续,莫少英莞尔一笑,道:“那是,小爷最喜欢银子,其次就是当官,唔,以王爷的本事加上我的才能想来就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