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大风!
烈风凛凛旌旗飒飒,三十里外的军营中西风肆虐给这阴凉的秋后更添了几许肃杀之意。
营中军帐连片空置,留下的士卒连同伙厨役工不过百余人,而军营所处之地本就为了避人耳目,加之多数不比那七杀正规军卒,所以这百余人便散漫了许多,就连那大门的守卫都撑着枪杆靠在辕门柱上避着风口,一面抱怨着老天无常,一面叹息着这看门的差事实在闲着“蛋疼”。
而令他俩想不到的是如此见鬼的天气,如此偏僻的营地大门前居然迎来了一位女子。
女子年约二八正值貌华,发髻微扬,抿嘴轻笑,一对淡眉墨眼间,一点朱砂轻拢其上。朱砂殷红将女子原本清冷的神色托得更为妩媚了几分,而那额间发髻下一缕白发却又显得格外夺目了些。
而这神似白素衣的女子着一袭朱衣玄纱,看上去分外单薄、轻透,然而大风卷过,衣袖裙摆却是纹丝不动。守门的两名崇明士卒瞪大了眼睛看着女子姗姗而来,这一来自然是为了弄清那单薄的朱衣玄纱为何风吹不动,二来则是想着那红袍之中该是怎样的一抹妙景。
两人不约而地同频频呆望,这陌生人等不得随意靠近军营的铁轨现下只怕是无暇去想,直到二人被一股兰香惊醒后,这才赫然发现女子竟已生生来到了跟前。
“她是怎么过来的?”
二人俱都忽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然看到近在咫尺的美颜,心跳忽又加速,这本该是一句喝问的话,到了喉头就成了另一番软语相询:“姑娘叫什么,可是要找人么?”
女子听罢右手缓缓抬起松握拳形、食指指节轻触朱唇,旋儿堪堪一笑霎时明媚动人,仿佛就连这阴天也突然晴朗了起来。而就在二人热血贲张之际,温柔娟婉的声调中却相继吐出了两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我叫重虞、二位小哥可曾听过?”
这声音犹如死神传音,一听到“重虞”二字吓得二人原本燥热的身体忽然像被冰水从头到尾浇了一遍。
这二人堪堪打了个冷颤,忙想呼救却发现自己眼前所视之物,突然从重虞的脸上落到了胸前再往下就直接看到了裙边,然而就在想着一览裙底风光时,旋儿眼前一黑意识顿时散去,两人究竟有没看到什么,那还得去地府问问。
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fēng_liú,两人死得倒不冤枉,不过接下来营中的众人可没这么好的眼福了。
重虞拖着朱衣玄纱的裙摆一路向前,也不见她是何动作,所过之处,临近身边的士卒还来不及拿起身边的长枪便突然血溅五尺,身首顿离,连一声惨叫皆未及发出,众人见着早已吓得心颤胆裂,哪里还有人敢上前阻拦,轻撄其锋?
重虞也根本不愿靡费气力去追杀躲于远处的士卒,而是面带微笑朝着预定的营帐走去。在她看来杀死这些卑微的凡人犹如捏死一只臭虫般恶心,所以只要是不挡路的虫子,自然不肯费心去踩的。
军营中寂静无声,偶尔传来一两声骨肉撕裂的声响后便再无动静。小半晌,这重虞终于在一所营帐面前站住,双眸盈盈流转间,口中妙音叠出道:“莫公子、白姑娘,重虞远道而来二位不出来见上一见?”
片刻,营帐中并无半点回应似乎无人在内,重虞当然不信的,复而巧笑道:“二位既不愿出来,那我就进来啦。”
这般说着重虞已临到帐前垂帘,素手欲掀帐帘之际,一把青剑瞬间刺破帐帘直向其胸口袭去。
重虞见着不惊反笑,单指轻轻一点剑身,即刻‘当’的一声长鸣,转而青剑剑身竟骤然寸裂,随着重虞右手随手一挥,这寸裂剑身化作铁片犹如漫天花雨般倒飞而回,立时,一阵噼噼啪啪乱响下但听男子一声闷哼,重虞跟着拂袖一挥,整座军帐竟就连着架子被她给掀了开去。
而此刻帐中的情形却让重虞冷笑不已,道:“好个伉俪情深啊,哦不对,二位还不是夫妻,姑且算是英雄救美吧,这剑片入身的滋味如何?你若不替她当下多好,重虞我也省却了一番麻烦,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莫公子。”
这最后三个字念来端是妩媚妖娆,令人想入非非。不过莫仲卿现下倒是无福消受,原本就很虚弱的他,现下又遭数片剑片入体,深可透骨,当真疼痛难忍。
一旁白素衣见着如此,当下银牙一咬明知斗不过却仍是提起另一把青剑,含怒刺去。立时剑带风声,招式凛冽,速度不可谓不快,然而临到近处,眨眼间却还是被重虞一把扼住了秀颈,反遭生擒。一时间虽想再行反抗怎奈周身气力忽然尽消就连手中青剑也跟着叮当落地。
重虞这一扼之下本可一下子将她生生扼死喽,不过她却并没有这样做,反是手指缓缓上撩,捏着白素衣的下颚拉至近前,仔仔细细地瞅了半天又凑上去嗅了嗅方才满意道:“果然果然,这样一来我现下也不好要你的命,呵呵呵,二位这就陪重虞走一趟吧。”
语罢,重虞当下卷起二人一左一右夹在腋下翩然而去,就在营中众人惊愕之际,重虞竟旁若无人地使那缩地成寸的功夫,一步三丈七步一引,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