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叶千雪从容转身刚走几步却陡然顿住了身形,并不是因为她心生反悔,而是忽然听到了一声忽远忽近的呼声,呼声因风雪太大听不真切,但却并不妨碍叶千雪听出他是谁。
她当然也已听出了那人是谁。
不错,声音正是出自莫少英之口,叶千雪能听清,一旁的九儿没理由听不见,更何况此刻他的声音又清晰了些,已能听出他在呼唤九儿等人的姓名!
九儿笑了笑,忽然顿住了脚步,叶千雪见着隐隐戒备道:“怎么不走了?”
没有回答,九儿似乎已懒得回答,她突然拾起脚下的越秀剑,反手向着自己小腹刺去,可似骤然想起了什么般,又略略一顿转而将剑尖刺向了自身肩颈处,而那处只离秀颈上的主动脉仅仅一寸距离,可饶是如此,鲜血还是飚洒而出。九儿将鲜血故意溅到了叶千雪的战袍上,又接着毫不犹豫地向小臂大腿狠狠刺去。
叶千雪见着一股寒意已遍布全身,她隐约知道这九儿要做什么,可她根本没有选择,她还是提枪冲了上去阻止他继续残虐九儿的身体。
而这岂非就是他想让莫少英看到了?
他不止要让莫少英看到,还要让他听到,于是九儿开始惊呼,声音之大竟已盖住了风雪!
漫漫风雪之中传来女子的惨呼声,是个男人听到总会心软三分,更何况这个声音是自己分外熟悉的呢?
莫少英没有犹豫,他寻着声音施展轻功冲了过去,他根本来不及考虑这是否是个陷阱,只恨自己方才在奔雷山庄为什么要心慈手软最终将流渊留在了那里,使得这会儿去得这么迟!
莫少英心中火急火燎,恨不得转瞬及至,可当他真看到眼前那一幕时却赫然定住了脚步。
此时九儿已然不再惊呼,因为有一只凝血的枪尖正抵住了她的咽喉,她跌倒在雪地上不敢稍有异动,可那不住颤动的衣袂正表露着她此刻心中是何等恐惧和无助。
然而她看到了莫少英,眼中突然流露出了希冀之色,可她还是没有求助,只是看着面前的枪尖,面前的叶千雪,轻轻道了声:“少英。”
语意凄楚柔弱惹人爱怜,此刻任谁都看得出谁才是受害者,这个人显然不是叶千雪,她以一双坚毅且意味不明的眼神,正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九儿,看样子根本没有空闲去望莫少英一眼。
她为什么没有空?
一个人在愤怒的时候通常不会考虑太多,如果考虑多了岂非就很难再愤怒下去?
可莫少英的面上并没有任何表情,他的语气冰冷而平静道:“放开她。”
叶千雪没有回答,可那不动的枪尖已替她回答了一切。而此时九儿脸上的凄楚之色显得更浓,仿佛已快要哭出来。
莫少英终于动了一丝真火,突然将声音提高三倍道:“我让你放开她!”
声音震耳欲聋,似乎一瞬间席卷了整片雪林。风雪将叶千雪的面目刮得生疼,她终于还是缓缓地收起了枪尖,默默地望向了莫少英。她的眼光纯净而无垢,坦然而真诚。
可莫少英看不到这些,他此刻的注意力已全在九儿身上。只见九儿忙不迭地爬向莫少英,直到自认为远远脱离枪尖范围后这才爬起身来开始奔跑,犹如乳燕归巢般投进了莫少英的怀中。直到确定有双坚定有力的臂膀将自己环住,这才敢哭出来。
其实她一早就想哭了,可当时并不安全,而莫少英的怀抱岂非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种想法不就正是九儿原本的思想?
叶千雪没有说话,她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清楚。她此刻也不知一颗心到底是何滋味,但她却了解莫少英的为人,知道他最见不得女人的泪水,而若自己现在拉下面子一起哭闹,说不定会有些效果,可她不是九儿,不是旁人。她是叶千雪,是名门将相之后,是元帅之女,更是圣上亲封的昭阳郡主,她也绝不会拿眼泪当作武器。
而九儿并没有如此众多的光环加身,她并没有高人一等的武艺,没有身世显赫的背景,她本就是一个身世苦楚的弱女子。而在她受伤,害怕之时弱小并不能抚慰创伤,唯有泪水才能稀释心中的愁苦,也唯有泪水才能用来尽情宣泄,用来保护自己,所以这种毫不做作的娇柔是需要一个肩膀来依靠的。而这两种女子本无上下好坏之分,区别在于后者更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
莫少英无疑就是这种男人,他的臂弯温暖而有力,似是想将九儿紧紧融入心脏之中,又似乎是特意作给叶千雪看,让她知道自己的立场是何等坚定!
可叶千雪似乎没有看到这些,她只觉得胸口憋闷,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心脏,使她莫名发堵。
此刻莫少英也没有说话,他再静静地等着怀中的九儿停止抽泣,与此同时,他也不忘观察场中形势。他望了望了叶千雪的眼神,又望了望她右手上凝血的枪尖,然后看到了地上插着越秀剑,而当他看到被大雪半埋的沈剑霜和木道人时,瞳孔骤缩,脸上变得极其阴沉可怕道:“你杀了他们!”
这句话的口气似乎并不是疑问而是笃定,这让叶千雪听得有些来气,她毕竟也是个女人,只听她微微恼怒道:“我若说是,你又会怎样?”
“呵!”
冷笑。
莫少英的冷笑声又让怀中的九儿情不自禁的一颤,随后他松开了臂膀,向着叶千雪踏出了一步。叶千雪面色一变就见九儿忽然拦在莫少英面前,急道:“不、不要,不是郡主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