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小二特意端上一碗刚煮烂的牛肉,递上一壶烫好的酒水,将空碗分发给男女二人,笑道:“二位客官,请慢用,慢用……”
说着低头将走,却见男子撕下一小块牛肉丢到女子跟前的桌面上,遂再也不管不顾自己独自大吃大喝起来。那女子顿了顿,微微伸出葱白玉指拾掇起牛肉块,就这般打算小口咬食,却不料嗓内难受,又是一顿咳嗽,虽急忙以手捂住极力压低声响,却不料那身旁男人还是“咣当”一声猛拍桌面,怒叱道:“小爷在吃饭!!”
那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喝骂声惊得心神一怔,手中捏拿不稳,失神之下牛肉已滚落到了脚边。男子见着“呵呵”一笑,兀自大快朵颐,眼见一碗牛肉去了半边,却仍不与那女子分食。女子望了半天抿了抿唇,许是腹中饥饿难耐,随后竟不声不响缓缓弯下腰去……
众食客见着此举纷纷停箸呆怔,那楼上青冥剑张灵更是满脸通红,眸中生火,气得浑身哆嗦道:“太过分了!”
说着,犹如一只炸了毛的母猫般抄起身旁青冥剑就要飞身下楼。
“慢着!”
张灵见张文远阻拦,当即柳眉倒竖,气冲冲回眸道:“师兄什么意思?”
张文远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旋即将店小二叫了过来,指着桌上未曾动过的菜肴道:“劳烦小兄弟将这些端给那桌客人食用,就说我们沈家四剑想交个朋友。”
张文远这般作法可说是极其讲究,借送菜之名报上自家的名号,若那男子闻得四人嫉恶如仇的名号即刻收敛,那自是皆大欢喜,和和睦睦地吃完走人。如若不然,那就真是先礼后兵了!
那店小二自然也知这层道理,忙见缝插针地赞了一句“高明”,遂笑着挑了三两盘菜肴匆匆下楼。未几、沈家四剑看着店家将菜肴放在那对男女的桌上,又在那男子身旁附耳几句。那男子听来回头望了望,瞧不见沈家四剑真容,遂笑着收下了菜肴与那女子分吃,甚至还亲手取出一双筷子交到了女子手上。
那女子吃相文雅端庄,细嚼慢咽,不过些许真是饿坏了,所以手中长筷未曾有一刻闲着。反观那胡茬男子吃相粗鄙不堪,狼吞虎咽,看得久了竟教人生出野兽与美女争食的错觉。
“奇怪,这二人若是夫妇,为何习惯差异如此之大?但若不是,那这漂亮姑娘为何一直跟着个这么个……这么个玩意儿?”
一旁小二瞧着不免心生疑惑,不由暗自留了个心眼儿。
雅间中吴植望着堂下那对男女分吃师兄送去的热菜,方才心满意足地收回远望的目光转过身来,笑道:“文远师兄这一招真灵,希望往后这男子能对妻子好一些。”
张灵小嘴一撅,犹自望着堂下那对男女,满脸不屑道:“灵个屁!依我看就应该当面质问为何这般对待自己的妻子,简直就是畜生行径!”
吴植板着脸道:“师妹,你怎能如此说话呢!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那男子虽然看起来德行低劣但罪不至死,而那妇人更是从始至终不曾说过一句话,求过一个人,我们如何出面干预?若强行出面以多欺少,日后别人反咬一口,我们沈家四剑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张灵哼哼道:“原来两位师兄说到底是爱惜羽毛,怕坏了名誉!”
周文远听罢一窒,旋即苦笑连连,那吴植更是有些生气。
沈剑霜见着,从旁劝道:“师妹,这却也不能怪二位师兄。这种事我们沈家四剑即便能管第一次,却顾不得第二次第三次。若照你所说那般下去将那恶人打个痛快,让他跪地求饶,难保他不心生怨恨,复又迁怒那女子。如此,不是适得其反了么?”
张灵急道:“可、我们可以将她救下,带回府上做个丫鬟也比她这样强啊!”
沈剑霜柔声道:“你不是她,怎知她在我们府上做名丫鬟要比现在快乐?那男女之间的是是非非本就是这世间最不可理喻的东西。我们方才也不过只看到一个结果罢了,你可敢拍着胸脯说那女子被如此对待不是事出有因?”
“这……”
张灵秀眉紧拧,显然已有些动摇,又听沈剑霜再道:“更何况你瞧现在他们这般分吃菜肴的模样俨然就是一对平常夫妇,哪里有半分不对,我们总不能强行跑去将他俩一拆两散吧?”
张灵面色好一阵挣扎,最终妥协道:“我……好吧,总之,总之本姑娘就是瞧这等男人就是不顺眼!”
吴植见张灵妥协面色稍霁。未几、只瞧那店小二匆匆回来复命道:“周大侠,那些菜他二人已在享用了。”
周文远笑道:“嗯,我们四人都看见了,你下去吧。”
店小二唯唯诺诺,踟蹰片刻却不曾走开。一旁周文远见着笑道:“怎么,莫非小兄弟还有什么话要讲么?”
店小二面色一阵阴晴不定,旋即一咬牙道:“哎,这事说来说去也轮不到我这个跑堂二腿子来管,但四位少侠身份不同,这事说不定能管得。”
吴植见店小二话中有话,笑道:“到底是什么事?”
店小二道:“小的在这门口蹲着看得五湖四海的来客,多少也有些眼力儿见过些世面。就方才那对男女来说,小的就觉得他们不是一路人。”
四人不约而同的相视片刻,还是那吴植再道:“此话怎讲?”
店小二叹了一口气,道:“自古歪瓜配裂枣,鱼龙不同窝!四位少侠可曾见过天上的凤凰嫁给野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