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又过了多久,脚下冰山顿消,取而代之的竟是一道横梗于天地间的龙卷风墙矗立眼前。
这风墙之中自是风啸不止,雷电长鸣,而令人更加惊奇的是,这道风墙不仅阻住了莫仲卿的去路,其下的海水到了此处碰上风墙竟是安安静静向着左右分流而去,不知流向了何方?
些许是流进了风墙之中,又或许根本就是一种幻象。
莫仲卿尚不及多想,但见前方那剑光“嗖”的一声冲进了风墙之内,只得咬紧牙关跟着冲了进去。
这甫一踏剑冲入风墙,莫仲卿才知其中凶险异常,道道紫雷犹如万条锁链般闪花人眼,朵朵绽放的风中涡旋似欲择人而噬。
在这里莫仲卿辨不明东南西北,更不知身处何方。他唯有努力跟上前方剑光,唯恐失了方向。然而说来也怪,这眼前虽是万般凶险,可跟着剑光七绕八拐之下竟是出奇的顺畅,莫仲卿暗想:“若不是跟着他俩,怕是过不得这道风墙。”
片刻、飞剑载着莫仲卿在风墙之中速度不减,待得莫仲卿回过神来已有惊无险地冲出了风墙之外。
“我们到了,这里是玄极岛,走吧。”
女子冷冷清清的声调从耳边响起,似乎早已在风墙这一侧等待多时,莫仲卿闻言向远处一顿张望才知女子口中所说的玄极岛是何等模样。
远远望去,与其说一座岛屿不如说一处世外高山。山外云气缭绕,离得近了才知其中真貌:
峰高千丈,云腾雾绕;四方碧水,烟波浩渺。山中翠林叠嶂,绿满山涧;谷内花果争艳,红遍四野。
而最为奇特的是山峰高崖形似仙人拱手对月,崖上削壁吐芳,多的是朱果仙参,琼蕤奇葩。
而千丈之上,一株不老松赫然垂立崖边,任凭风吹日晒,终是屹立不朽,一经万年。
莫仲卿踏着飞剑跟着前方男女来到不老松旁的一处悬崖石坪上,纵下身来收剑在手,心中虽是意犹未尽,依依不舍可还是将这柄飞剑双手递至男子身前道:“多谢仙长赐剑,更谢谢这位仙子教我御剑之术。”
那男子望了莫仲卿一眼却未接剑道:“哼,你以为这就学会御剑了?”
莫仲卿怔了怔又听身旁女子补充道:“御剑虽是小术,大体未练就元神便可持剑而出。但你修行尚浅,身上内息还不足以支撑御剑而行,所以要靠这柄飞剑从旁辅助方可施为,所以离了它少侠怕是再难以使这御剑之术。”
莫仲卿听罢尚不及苦笑却听那男子又冷冷开口道:“此剑我还不曾命名,所以送你了。”
“这……?”
莫仲卿一怔,霎时大喜忽又冷静,心中急急一想,深吸一口气道:“多谢赠剑,然将心比心,若这柄飞剑乃是在下爱剑端不会就此轻易赠予他人,就算赠予,心中难免若有所失,更何况在下不但先前已得过好处,还另有他事相求二位仙长,所以这柄飞剑在下是万万不能接受的。”说着,双手将飞剑呈上,态度诚恳坦然。
那男子见着大袖一挥冷哼一声也不去接剑却是从莫仲卿身边径直往前去了。那女子上前两步,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道:“我叫曲无艺,他叫霄牧,与你那师父祁彦之算是同门,不论是我教你御剑之术,还是他赠你飞剑,也都是同门情谊,而这飞剑对他来说随时可以再造,所以你切莫推辞,更何况你若要去取那还魂花,路上危险未知,恐怕尚须此物相助。”
曲无艺?霄牧?
这两人的名字听来怎像是俗家姓名?难道他们并非道家中人?莫仲卿心中虽有此种疑问却并未问出来,因为在他看来姓字不过一称号而已,也许人家根本不愿意透露道号,更甚者就连这名字都是随意捏造的呢,所以想想也就释然了许多。跟着二人向着远处不老松走去。
当他收下飞剑跟着霄、曲二人来到不老松旁时,才赫然发现这株不老松真的不是一般大,只见那树桩粗达一丈许,树干向着十方戟张,撑起密匝匝的松针一如伞状。其下盘根错节,诸多虬结纷乱的根茎犹如地龙乱舞般从那面土中翻出又经这边土中钻入,而其上针叶密集,旁枝尽展,一眼竟是望不到边际,活似一柄天然巨伞将天空也一并遮掩。
莫仲卿哪里见过如此巨木,不禁细细观摩,一时间竟是将霄、曲二人遗忘一旁,也不曾注意到,那树桩另一面有一道人在侧。
道人头戴一字巾,身穿蓝白道袍,鹤发童颜,精神矍铄,面色红润,笑如朗风。
他端坐一旁石凳之上,落下一枚黑子又径自执起一枚白子,棋子由圆石所造,身前石桌上更有一副残局,看样子似是在自我对弈。
当莫仲卿注意到这些时,道人亦回头笑望道,“小友,你是继贫道之后第二位有幸亲眼见到建木的人,怎样,是不是很大?”
大,自然特别大,甚至称之为壮观亦不为过!但让莫仲卿惊奇的不是这些,而是这道人的面容他隐约见过!
是了,昆仑派金银阁中那幅画像,方少奇曾说过画像中人乃是昆仑派掌教!而这道人与那画像中人一般无二!
莫仲卿之所以能清清楚楚记得这些,全因那鬼斧神工的画技所致,而现在见到真人,突然发现真人比起画像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面上精神矍铄自是不假,而隐隐神光内敛的宝相,却是画像技法无法为之表达一二的。
亦且先前曾听闻天机道长等人说过掌教正在别处闭关,没想到这竟在妖界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