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翠柳凝烟百芳折尽,唯有那月下李香、独奏一曲桃妍花红。
自从叶千雪被那莫少英识破真身后就再也未曾装扮过男子,有了莫少英那包银子的资助也不用担心是否能以果腹,所以照理这一剪梅应当销声匿迹不存在了才是,哪晓得这一路走来听闻一剪梅之事非但没有半点消停甚是愈演愈烈,公然开始四处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据闻那一剪梅,白日明抢,夜里偷香,搞得十里八乡,整个荆州之北鸡飞狗跳。别说这闺阁女子轻易不敢出门,就算六尺壮汉都要相伴出行。这一来二去,恶贼一剪梅愈发胆大妄为,竟是变本加厉仗着轻功不凡,居然开始入室劫财行色,屡屡得手之下,其恶名昭彰已到了令大人谈虎色变,小儿夜闻止啼的地步。
起初叶千雪只以为这是无聊人的编排杜撰,可久而久之一路走来大城小县中传得沸沸扬扬绘声绘色,而百姓那种咬牙切齿的神色并不似作伪,兼之原本一剪梅本是自己行侠仗义的诨名,倒是干过几件大快人心的案子,但说到底仍是百姓心目中劫富济贫的侠盗,是正义的化身,可经那假扮的一剪梅一搅合,倒成众人口中的恶棍,心下多少有些义愤填膺,思来想去,不论如何也要亲自会会那恶贼,顺手来个除暴安良。
多方打听下闻说那恶贼这几日在桃源县作下几番大案后,叶千雪提枪按马,星夜兼程赶至。是以,当踏入这以桃花闻名的县城时,业已是月上梢头、暗香浮动。若在往日自当是才子佳人赏花私会的好时段,可这几夜中,整个县城却是家家闭户熄灯,活似个鬼城。
叶千雪从县城东面牵马信步而行,一路鲜有行人答话,皆是瞧见自己兵器在手面露胆怯,一溜烟地跑开,面对此情此景的叶千雪也只能紧了紧枪杆自个儿寻找线索了。
而这桃源县虽不大却有一座五层高的酒楼矗立于城中。酒楼名叫万花楼,楼如其名每年花季专供各地闻讯而至的闲人雅士赏玩花期。
平日里若是登高寻个临窗的雅座向下俯瞰的话,倒也可以吟一句“四月芳尽桃花开,铺红叠翠栏外来”附庸下风雅,而此刻的叶千雪看着这座高阁塔翅,飞檐盖顶的楼阁却另有思量。只见她伸手轻叩店门,里头即刻传来一声碗筷碎落声,好一会儿才听见一人颤颤巍巍地出声道:“谁,谁啊。”
“过路人,吃些酒食顺便投宿。”
叶千雪不紧不慢地答道。
又是一阵安静,方听其内悉悉索索一阵声响过后,身前一块挡门木板被人轻轻挪开,一个貌似店小二的人从中探出头来,左右望了望确定再无他人后方才看向叶千雪,唉声叹气道:“姑娘,不瞒您说,这桃源县最近不太平啊,你确定要孤身住下吗?我呀,看你长得不差,要是有所差池,小店担当不起啊……”
这店小二说话吞吞吐吐,叶千雪知道他是怕引来那恶贼一剪梅,不等他唠叨完,便抱拳朗声截道:“这位小哥,我有些武艺在身不妨事的,加之城里也就此处可以下榻,这样,我出双倍的价钱。”
店小二见她彬彬有礼,特别是那声小哥叫得自己倍感受用,越发觉得眼前这女子顺眼了许多,可想了想这几日的见闻,只得苦着脸堆笑道:“姑娘,这,唉!”
“三倍,”
叶千雪伸出葱花般的三根玉指依然平静道。
“姑娘这不是银子的问题。”
“三倍外加这粒碎银劳烦小哥照看下我的马匹,余钱就权当辛苦费好了。”
叶千雪这般说着即刻变戏法儿般取出一粒碎银随手往前一掷,小二眼前银子飞来下意识双手接住,却不料接银子之时身旁露出些许空隙,这女子也就旁若无人地迈上前来。
原本挡路的小二眼看这女子硬闯,不知是银子的关系还是怎的,居然鬼使神差地闪身让路,待得回过神,看了看已然径直走上楼梯的叶千雪,方要出声说些什么,却听她头也不回地吩咐道:“有什么吃的随便上点来外加一小壶好酒,饭菜送到顶楼,没别的事就不要来打扰我了,我若是困了自会下来找你安排房间。”
这万花楼的店小二也算见过不少世面的人,可今晚这位姑娘诸般行径倒是令他啧啧称奇。不过来者即是客,瞧在银子的份上,只要不是那一剪梅管她谁来都是好菜好酒的伺候着就是。店小二边想边掂了掂手中尚有余温的银子,美滋滋地忙活儿去了。
片刻,这万花楼临窗处却是掌起一盏明灯,在这昏沉的夜幕中显得尤为扎眼。
掌灯的自是店小二,坐着的便是叶千雪,只见那店小二吹灭手中的火折子才笑着赔罪道:“姑娘,您多担待,由于大厨都歇下了,热菜是没有了,这是小的特意为姑娘炒的一盘葱花鸡蛋以及今天刚出锅的小半斤牛肉,闻听姑娘还喜好喝一壶,这盘万花楼特制的酥油花生就免费给您当下酒菜了。”
叶千雪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望着窗外茫茫夜色道:“如此多谢小哥了,下去歇息吧,没事不用上来。”
店小二应声下楼,叶千雪也不挑食,拿起木筷就着酒水吃了起来。
过得小半炷香后,盘中小菜已被吃下一半,叶千雪又看了看窗外,见那月头偏西,方才端起酒壶提着长枪翻身出窗,双脚刚踏檐脊复又纵身一跃,便如飞燕出巢般转眼立在了万花楼的塔顶瓦檐上。冷风徐来,四下俯瞰,借着月光,桃源县鳞次栉比的青砖碧瓦便尽收眼里。
这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