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雪不知他为何忽然犹如梭子般弹了出去,也看不见不远处已然卷缩在地一动不动的莫少英。但她却知道必然是疗伤中出了什么岔子。
“少英?”
叶千雪尝试轻唤了一声,可话音却如石沉大海般激不起半点回应,她实难想象这电光石火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她的一颗心却已开始不争气的着慌,开始怦怦直跳,仿佛下一刻就要猛地跳出腔子,这种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
慌乱中,她强逼着自己仔细去回想,方才到最后的确有一股怪异但又并不陌生的阴冷之意从他的体内回流到了掌间,刺得她肉掌微微生痛,只是迫于掌间的白色真气,才又在瞬间一触即溃。
这种微小的感觉本也引起不了她的注意,但此时此刻经冷风一吹猛地记起这股阴冷之意竟是义庄中鬼灵身上的那股煞气!
“难道自从他被鬼灵附身后,这股煞气就一直遗留在体内?”
猛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叶千雪一张脸登时惊的煞白,一道可怕的念头跟着冒了出来。
曾听祁彦之说过,那股阴冷煞气乃是世上至阴之气,可自己身负的却是那无名道人传下的至阳正气。
这两股截然不同的真气显然是水火不容的,方才那掌间传来的异样就足以说明了一切,那么点微小的冲撞便使得自己掌间生痛,更何况莫少英体内那么大的变化。
一念至此,叶千雪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阵恶寒!听不到莫少英回应的她更是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
她实在讨厌这种紧张慌乱的自己,但现下却也顾不得这些,她“噌”地站起身来,双手胡乱挥舞,企图抓住些什么,而那声音更是颤抖得根本不像自己喉咙中发出的:“少英,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回答我!”
尽管语调焦急、激动,甚至还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怒意,但此刻均如石沉大海般毫无人应,周遭静谧得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孤独的自己。
一丝夜风缓缓拂过脸庞,她终于感到了冬日中浓浓的寒意,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
她无法相信那个玩世不恭满口谎话,总喜欢自诩小爷、生命力又堪比小强的莫少英竟……竟会离自己而去。
她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从旁稀里糊涂地做了推手。
“怎么会这样!”
叶千雪想大吼,更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然而多年来的习惯和其父的教导却让她一时难以落泪,唯有对着看不见的四周,无比艰涩地道:“骗子…”
她自己也无法想象口中为何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想来在自己心目中,这个莫少英是不屈的,不死的,也早已成了她生命中不可缺少的。
“而现在呢……”
这般茫然中,忽然听到近处有人呻吟了几声,跟着半死不活地应道:“诶哟,我说叶大小姐,叶女侠,小爷我是骗了你的心,还是骗了你的身子啊!”
叶千雪当然听得出这是谁的腔调,也根本没有别人在明知自己的身份下还敢如此轻佻,只是她根本来不及在意这些就已惊出声:“你没死!”
莫少英咧起嘴歪笑了起来:“叶女侠莫咒我,好人死了千千万,而我会活万万年!况且你未曾兑现诺言,我怎会就此死去?哈哈哈…诶哟,疼疼疼,真他妈的贼别扭。”
这熟悉的调调儿让叶千雪的一颗心再次回暖,她抿了抿双唇,人已迫不及待地朝出声处走去。
可就在此时,一双突如其来的手横亘在了近前,跟着就是掌风,以及随着掌风而至的气劲,气劲凌厉迫得叶千雪不得不闪身回避,可待得这一后退再站定,就只听着不远处莫少英传来一声闷哼,周遭再次陷入了寂静。
“是谁!”
叶千雪娇声厉喝,心下已是又急又怒,她看不见来人是谁,但却知道真正的危险已然临近。
“天星帮左护法孔鹤!”
听着这沉稳浑厚的语气,叶千雪便知来人修为定是不弱,更不妙的是莫少英已似乎遭其制住,而她眼不能视物,也未曾亲眼目睹孙宇被射杀的情形,所以并不能像莫少英那般推断始末,但听到天星帮三字,仍是想起了之前在老林中遇到了那三五行色匆匆的彪形大汉,所以即便不知这其中曲折,也知这什么天星帮左护法定是追踪而来。
“那他前来只为了算账?给那刀疤脸?显然不会。”
叶千雪沉声说道:“你待怎样?”
孔鹤却不答话,一时间又陷入某种奇异的寂静,隔了良久才听他道:“这小子外中七刀,内染唐门剧毒,个中还有两股气息争斗不休,随时有暴毙的可能,姑娘想不想救他?”
叶千雪当然想救,但却知道一定有条件,她也不是个喜欢废话的人,只听她冷冷说道:“条件。”
孔鹤笑了笑仍没有立即回话,仿佛任何事都按着心中设想在进行着,所以无论回不回答,其结果均是一样的。
两只肉兔哪里逃得过雄鹰的追捕?
只瞧他无声笑了笑,搓手吹出一声明亮的口哨,转瞬一顶花轿从天而降,显见早已埋伏好了的。
而花轿当然也不会飞,只是仗着抬轿的四人轻功卓绝,硬托着它缓缓下降而已。不过单从这点来看,天星帮内似乎人才济济,就连抬轿之人也都是一把好手。
叶千雪虽然看不到这些,然而通过“听音辨位”的功夫总是能听出场中一下多出了几个人来,甚至更远处还有隐隐约约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