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此处,莫仲卿身子没来由的一怔,只不过瞬间他便镇定了下来。遇事不慌,临危不乱,他本就是师父莫行则时时耳提面命的忠告,现在他显然也该足够的冷静。
“跟我来。”
突然,莫仲卿顿住脚步,回身一把拉住白素衣快步返回。
二人到了庙内,见莫仲卿进得门来竟不紧不慢地开始生火,又随手拿出干粮递与自己后慢条斯理道:“是仲卿的不对,昨夜睡得太死了。来、不管怎么说先填饱肚子,然后白姑娘你在此处等候先生所说的朋友,我先去找寻先生,咱们分头行动。”
“不行!”
白素衣断然拒绝,见莫仲卿一脸呆怔,不禁咬唇急道:“我的意思是两人一起去好有照应!再说,再说……万一真如公子所料客卿的朋友已早早随客卿而去,你让我一个女子在这里白等万一那群山贼又去而复返怎么办?总之我得同你一起去。”
白素衣辞急言切,神情虽是忸怩可态度却甚为坚决。
莫仲卿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妥协道:“是仲卿考虑不周,那我们一起去,但白姑娘需答应我危急时保护自己为先!”白素衣听他说得词真意切,处处考虑替自己打算,不禁轻声应允后,匆忙埋头分吃手中干粮。
二人草草吃完,便及上路寻人。山神庙内晓风拂过,空留遍地余灰。
时至巳时,雾气逐渐倾散,阳光重临檐脊,破败不堪的山神庙内还真是等来一人。这人肩上立着一只白隼神态卓骏,隼眼炯炯有神。而带着他人虽身穿蓝色袍缎,质地矜贵不凡,可面上神色却已是醉意阑珊,不辨东西,好不容易捱到庙内竟是倒地还睡,惊得白隼立马振翅旋上屋头,弃他而去。
二人若看到这一幕不知是否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再说莫、白二人先是来到昨夜打斗处遍寻踪迹,除了已成焦黑粉末的金彪五外,二人只拾得腰刀五把,其余线索一概皆无。不得已莫仲卿反握刀柄,在地上画刻道:“今三月为辰,巳时起象,有腰刀属金,五把为单数。辰土巳火,土生金,山也,而单数属阳,明火也,故得山火贲卦。此卦象外华内虚,言地形应指谷地,华可通繁,繁则眼乱,所以需找一处外表隐蔽的山谷才对。”莫仲卿自言自语话音极低,身旁一侧的白素衣却是听得仔细,见他言罢方才出声道:“你这是在卜卦问路吗?以往见那些沿街卜算之人都以铜钱之类打卦,为何你却随手用这些腰刀起卦?”
莫仲卿见她如此闻问,不禁莞尔一笑,回应道:“铜钱是某种象,腰刀也是象。家师曾说,起卦在于捕捉一丝天地现象,故此普天万物皆可用作起卦,而卦象即万物所能表达的现象,其中纷繁复杂非人智得以穷知,故以我这般作法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不一定准的。”
莫仲卿说罢见白素衣若有所思,又不禁卖了个关子道:“按卦象所示,我们得去山上找水源。”
白素衣一愣,诧异道:“水源?不是说要找山谷吗?”
莫仲卿讪笑道:“卜算终归是卜算,我刚说过并不能准的,更何况是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小辈来算。所以再结合祁先生的《鉴玄录》记载,溪流多自山谷而下,而溪流有声,附近草木又较为明艳,不论或听或看都比找寻隐秘山谷通道来的方便许多不是?”这厢话音刚落,那方白素衣已心领神会地接道:“如此、也足以证明若是山上有人群居,必定离溪水较近这才方便取用不是?”
白素衣含笑说完,突觉语调轻快颇有一唱一和,夫唱妇随的味道,无形之中平添几许亲近之意,当下撇过头佯装遥望风景来掩饰心中的遐想,那莫仲卿摸了摸鼻子,心中亦是莫名一动,只是很快便被寻找祁彦之的焦急之情所替代。
如此、二人一路无话时走时停、寻幽访径,不知不觉已过去整整两个多的时辰。而就在日头偏西时,适才寻到一处自上而下的涓涓溪流。
二人一喜,相视一笑旋即依溪流而上,行到尽头,却发现山壁阻绝去路,而数股山泉自崖壁缝隙中溢出汇入下方的水潭,来时的溪流便是从这水潭的一处豁口顺势而下。看情形潭壁工整有方应为人工开凿,然而几番寻找下再也无路可行。
“难道自己估量差了?”
莫仲卿不信,也不想就此放弃,嘱咐白素衣就地休息,自己却是背靠山石苦苦思索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