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町家可不像表面那样,深陷于麻烦不得解脱啊!其实人家早就金蝉脱壳了,只有我们这些老眼昏花的人,现在才看清楚。”大井长十郎略有些唏嘘地说道,“听说洛京内部早就已经山头林立,千疮百孔,对樱町家而言早就成了一个负担。现在他们脱去了洛京的包袱,之后的路应该会更加顺畅才是。”
玉川亲弘一饮盏中之酒:“所以,长十郎所激赏之人,就是完成这一手笔的樱町家后辈吧。我听说樱町宗满有两个儿子,不知这次的事情,是其中哪一位主刀的?”
大井长十郎夹了一块刺身,细细地嚼了嚼,吞下之后方才说道:“名义上的长子,樱町研直,虽有能力,在家中也有些人望,但是魄力不足。大概也和他的出生有关,他本是樱町分家之子,并非樱町宗满真正的血脉。所以虽然做事情算得上是兢兢业业,但是真正到决断的时候,却总是顾虑太深。”
“次子樱町翔春,却是樱町宗满年轻是fēng_liú的产物,据说七年前才被樱町宗满认可,回到家中。据他们知情人说,此人表现也只是一般而已,在家中也没什么存在感。想来这也是自小所处的环境有关,没有接受过应有的教育,骤登高位,也难以有所作为。”
佐竹贞二郎奇道:“既不是这二人,莫非樱町宗满还有第三个儿子不成?”
大井长十郎再夹了一块刺身,蘸了蘸酱油:“儿子倒没有,不过他曾经有一名嫡女。听说他的家业是要传给这名嫡女的,不过此女在七年前便去世了。”
“哈哈,长十郎快别吊贞二郎的胃口了。快说说吧,这名才俊之士,所指何人?”玉川亲弘又亲自给大井长十郎斟酒。
“不知道两位有没有听说过樱町义孝这个人物?”
“…………”
“玉川先生,外间有一位自称纪子的女士想要见您。”正说到紧要时候,一名身穿和服的女性轻轻地拉开了房间的纸拉门。
“糟了!”玉川亲弘一拍自己的面门,带着求助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弟弟。
佐竹贞二郎却选择了视而不见,顾左而言他:“大井先生请继续,继续……”
在场的其他几位老人,包括名为‘梦美’的艺伎,都略有些诧异地看向了这两兄弟。不知道来者是谁,竟令这两个人如此反常。而且,看起来似乎还有些惊惧……
看到玉川亲弘迟迟不肯动身出去,佐竹贞二郎无奈地看向了自己的哥哥:“纪子要见的可是你,我可不想被波及到……”
看到自己的弟弟确实没有援助自己的可能,玉川亲弘也只好一边哀叹着,一边站起身:“罢了罢了,总归还是要有个交代的。”言毕,朝佐竹贞二郎使了个眼色,便随着报信的女子离开了房间。
佐竹贞二郎看着脸上惊诧之色尚未消退的众人,笑笑道:“左右不过是些家事罢了,诸位不用担心。大井先生,还请您继续。”玉川亲弘刚才给他使的眼色意思很明白,要他在这里继续探听京都,特别是洛京财团最近的状况。
个人自有个人的圈子,玉川亲弘和佐竹贞二郎再怎么精于庙算,也不可能尽知天下事。尤其是京都这种有些封闭,甚至排外的地方,想要探听出一些有用的消息,没有当地人做筏,是不可能的。他们两人最近留在京都,可不真是为了游山玩水来的。
对于玉川亲弘这种客户,‘瓢亭’自然会为其空出专门的会客室。等到和服女性拉开会客室门后,他便看到玉川纪子正端正地跪坐在一个布団上。看到自己女儿的那一刻,玉川亲弘愣住了。玉川纪子现在身上穿着的,居然是其母亲——玉川璋子传给她的和服,对于玉川家的父女来说,意义非凡。这身和服,他之前只见玉川纪子穿过一次。
那一年的秋田飞雪之季,玉川纪子就是穿着这一身装束,在他面前提出要离开秋田,远赴京都。这一去,便是二十几年。除却每年盂兰盆节回乡祭母,其他时间,玉川纪子基本都不回秋田。去年能在秋田住那么长时间,还是因为有雪千代的缘故。
“父亲,雪千代现在何处?”待到玉川亲弘坐定,玉川纪子才缓缓问道,言辞之间没有一丝的不耐和焦急。但是玉川亲弘知道,这种语气下的玉川纪子,是最该小心对待的。
玉川亲弘斟酌了一下语言:“雪千代现在正在锻刀,哦不,正在清修……”
“父亲还请详细说明。”玉川纪子当然不会让他就这样轻易敷衍过去。
“嗯,其实,我把雪千代暂时交给色无坊真照了……”玉川亲弘小声地说道。
“色无坊?那位曾经搅得京都不得安宁的色无坊?”玉川纪子显然也是听过这个人的名声的,不过这个名声在主流舆论看来,似乎并不是很好。“我不是很明白父亲的意思。”
没奈何,玉川亲弘只好把将雪千代送上不渡寺的前因后果告知玉川纪子。
末了,还补上一句:“所以说,想让雪千代跟着色无坊清修一阵子,学点东西。”
“色无坊真照或许确实有非同寻常的才智,但是船山之上,自有清泉寺供雪千代清修。道义、道心、离染轩这三位大师,皆是胸有千秋之人。父亲还是不愿相信女儿给雪千代选定的教育方式吗?亦或是,父亲还是没有放弃将雪千代收入秋田玉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