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后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他头顶一圈被剃光,只在中间留了一簇以红丝带束住,身穿圆领青色袍,腰束白色布带,脚蹬黑色方头布鞋,砸吧砸吧水灵灵的大眼,不理会围着字体的孙传庭等人,乖巧的待在四旬出头的中年妇人身边。
“马夫人?”孙传庭对中年妇人询问道。
头顶用青丝帕包住发髻的妇人看了看众人,微微颔首,说道,“老身正是,这位公子是要买字吗?”
孙传庭便打量这个刚才妻子嚷嚷这要去拜访的偶像,只见她额头刻着一道道浅浅的皱纹,眼神炯炯,慈爱的目光中透着坚毅,她穿着圆领水合袄、漂蓝布裙,显得落落大方。
孙传庭确认后先是躬身行礼,“晚生代州孙传庭见过前辈,刚内子还为不能到德州拜访而抱憾,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然后拉过冯氏,“这是内子冯氏。”
冯氏还未回过神,但也配合着道了个万福,“妾身冯氏,见过马夫人。”
邢慈静不认识此二人,笑着客客气气的回道,“二位多礼了,不知找老身何事呢。”
孙传庭抬头瞧瞧高挂的艳阳,不正面回答,“已到午时,晚生看夫人的字雄健洒脱,有右军神韵,虽此地繁华,怕是难得慧眼之人,不如请夫人赏脸到这酒楼坐下详谈如何?”
邢慈静在这里等了半天了,驻足观赏的人倒是碰到不少,可是一听到自己临摹的字帖要价二十两,便都打退堂鼓了。看幼子也有些精神萎靡,便同意了。
几人来到楼上一个雅静单间,分宾主落座,由小丫鬟端茶递水,小二也忙前忙后的招呼着。
待安静下来,一番交谈后,才知道她们为何会在此。原来八年前邢慈静的胞兄邢侗就已过世,家中的侄儿邢王称才16岁,家道又开始中落,三年前她回到娘家时无所依,便只得在临邑城西街定居,独自抚养幼子。
好在邢慈静早年家境殷实,加上自幼聪慧悟性超群,颇得大她22岁的书画大家邢侗喜爱,邢侗从不直呼其名而叫其‘八妹’,她在兄长和家庭的熏陶下,工书法、擅绘画。
邢慈静携马时行来沧州,就是想来鬻字养家,不再德州是在那里出门便是街坊,骄傲的她并不想别人同情,二来也是因为这里是她家远祖所居,待幼子来看看风土人情。
孙传庭听后,也将之前原由道明,待得知邢慈静的字要20两的的时候,便看向冯氏,意思不言自明。
冯氏明白丈夫此前是听进去自己的话了,便告辞出门到楼下找到冯文,从手上取下一个赤金手镯,一番交代后才回到楼上。
不多久,冯文便见一个黑布小包裹送了进来,冯氏接过也不打开,双手将它放到邢慈静面前,说道,“夫人所临的《澄清堂帖》能送我们吗?这是润笔之资,请夫人务必笑纳。”
邢慈静已经料到,但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