筎院。
荆词踏进屋子不久,李谌便来了。
“四姨真够意思,行笄礼都不叫我。”李谌进门便哼唧。
荆词顺手为他斟茶,“我只叫了女眷,一大屋子娘子,你一个大男人多不方便啊。”
“别,”李谌坐下拿起案上的茶杯啜饮了一口,“别欺负我消息不灵,我知道你们在卫王府好生热闹,还有好几位郎君。”
“那些郎君是顺便去拜访太子的,并非我邀请。”
李谌抬眼瞧了瞧她,见荆词面不改色,一派真诚,并无敷衍之意,遂摆摆手,“罢了,我也不是爱计较之人。喏,你的礼物。”
他将一物放到案上,是一根马鞭,上面系着一根小红绳。
“哟,想不到我大外甥眼光还不错,”荆词眉开眼笑,“好看,我喜欢。”
李谌骄傲地扬了扬下巴,“那是,我挑的。”
屋内无丫鬟,不时,青女带丫鬟端上几碟点心,待摆放好后,青女站到一旁,候命听吩咐。
李谌欲言又止,打量了青女一眼,神色颇不自然,“那个,我有话要同四姨说。”
“何话?”
“青女先出去。”
荆词不解地看看李谌,又看看青女,“青女出去吧。”
青女心一紧,尔后赶忙福身,退出门外。
“说吧,什么事?”
“你可知道我母亲何时回来?”他压低了声音。
“就这事啊?我还以为什么要紧事……”
“对你当然不要紧,对我要紧着呢!”
“我哪知道啊,长姐爱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哎,你不会又想着干什么坏事吧?”
“没有——”李谌一口否认,“我想尽早去国子监,越早越好。”
“看不出你那么爱念书啊。”荆词打趣他。
“我乃李氏子孙,老呆在杨府算什么事……”
荆词若有所思,“原来如此,翅膀硬了,想飞了。”
“什么硬不硬的,我本不属于杨家。”他颇为执拗。
荆词笑着点点头,看不出,这浪荡子弟今日的话倒有几分出息,杨门贵族又如何,终究不是自己家。
…………
夜间。
荆词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心有些不安,不知是不是今日见了裴姨的缘故。裴姨固执于寻找青云,可她明明对王家灭门之事已有眉目……
不知裴姨近来在做什么,让荆词觉得奇怪的是,裴姨执着寻找青云的决心似乎胜过寻找杀阿爹的真凶。
真是越来越不懂裴姨了。
半夜,荆词觉得身体越来越难受,她起来倒水喝,结果一个不留神把茶杯撞到了,茶杯哐当一声掉到地上,还滚了几下,守夜的丫鬟听到动静进来,才发现荆词浑身发热滚烫。
晨光熹微之时,照顾了荆词一晚的芳年去笙院请杨薇娍。
“三姐,我好难受……”荆词的声音微弱而沙哑,好像有东西在灼她的心一样,真的好难受,心莫名的慌张。
杨薇娍握着她的手,甚是疼惜,“别怕,有姐姐呢。”
小小的滚宝在荆词的被子上打了一晚滚,似乎感觉到了荆词的异样,便不停地蹭主人通红发热的脸蛋,可惜无论怎么讨好主人,都得不到主人的回应,过了一会儿又自个儿玩耍了。
荆词上一回生病还是半年前,一路颠沛流离到潭州,她平时一年都不生一次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场病来得实在没由头。
荆词再次睁开朦胧的双眼,床沿已不见三姐身影。脑袋微痛,不适感竟消了七七八八,浑身上下也轻松了许多。荆词环视了屋内一周,既不见三姐,也不见芳年和青女的身影。
院子里似乎也一片寂静。
唯独,感受到有微小的重量压在肚子上,还不停地来回滚动,荆词才想起昨夜筎院加入了新成员。
“滚宝……”
灵巧的滚宝听到主子叫唤,如湖水般的双眸一动不动呆呆地愣了几下,好一会儿确认了是主人声音,方一溜烟离开了荆词的身子。
“醒啦。”
是三姐的声音。
“你呀,春日乍暖还寒,怎不懂保养自己,”杨薇娍语气颇责怪,“芳年和青女是怎么照顾主子的?”
恰巧此时青女和芳年端着东西进来,听到杨薇娍的话语,赶忙认错,“奴婢该死。”
“不关她们的事,是我自己没注意身子。”
杨薇娍无奈地摇头。
雪白的滚宝在几案脚下打转,没转几下便趴下,如湖水般的眼睛渐渐合上……
“这小东西哪来的?昨夜你病了,它竟也一夜没睡。”杨薇娍对滚宝颇有好感的。
“一位友人所送,灵性得很,名叫‘滚宝’。”
“滚宝还真是忠心,忠心千金难买。”杨薇娍伸手抚摸滚宝,滚宝睡得沉,一动未动。
“可不,有时候比人来得可靠,”荆词看向芳年和青女,“你们以后要悉心照顾滚宝。”
“奴婢遵命。”
青女凝视着熟睡了的漂亮的滚宝,微微愣了愣。
…………
东宫。
一众妃子打扮得花枝招展,乍看之下个个花容月貌,婀娜多姿坐在位置上,表情神色却各有不同。
“太子妃今日的气色真好,红润光泽。”
“许良媛这就说错了,太子妃容貌倾城,哪日气色不好。”
“搬来东宫好些时日了,诸位妹妹可还适应?”杨钰沛不是喜欢听恭维话之人,便岔了话题。
“东宫比王府的内室大了许多,我很是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