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桌酒宴,由相王和崔氏坐主位,荆词和崔琞分别在两边。相王看着神色些微疲倦的爱妃,提酒壶为崔氏倒酒,神色关切,“这一趟,真是辛苦你了。”崔氏疲倦的面容浮现出笑,举杯柔和地道:“为王爷做事,妾身不觉得辛苦。”相王侧头看着她,欣慰之情不觉流露,他拍了拍她的肩,老夫老妻了,一切尽在不言中。接风宴后,天色已晚。此夜,荆词宿在了相王府。崔氏很贤惠,安排事情甚为妥帖。她知道荆词一路上沾染了风尘,故而特地命府中的丫鬟们为荆词准备汤浴。对于崔氏的周到细致,荆词不觉触动,难怪相王如此喜欢她,她做人做事极其到位。翌日。相王府的丫鬟们一大早,便开始为晚宴张罗。崔琞前一晚便离开了相王府,回了崔宅,今日起他将继续进宫做自己的事。整整一日,王府诸人各忙各的活。荆词尚在相王府逗留,无聊得去逛花园。相王府很宽敞,相比太平公主府、长宁公主府的金碧辉煌,相王府显然要朴素许多。荆词边散步边感慨,这样的府邸才是一个王爷该有的规格。相王谦和,是个明白人,倘若当年则天大圣皇后把他立为太子,或许现在长安又是另一番模样了。午后,王府内的丫鬟愈发忙碌,来来去去忙着摆设布置、端菜呈酒。不多时,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了相王府门口。雍容华贵的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下马车,她抬眼看着面前的相王府,面容不怒自威。王府门口的小厮朝她作揖行礼,管家走上前毕恭毕敬地道:“恭迎长公主,王爷已等候多时,公主里面请”“四皇兄今日送来的书信,是逼我今日登门的意思啊?”太平公主冷冷地扫了一眼管家。管家讪讪,垂首道:“公主说的哪里话,您是王爷唯一的妹妹,许久未见,王爷是想看看您呢。”“呵!”太平公主冷笑一声,迈开脚步走进王府。府内,大圆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陈年佳酿。桌上坐了相王、侧妃崔氏、荆词,以及相王另一位侧妃豆卢氏。相王见太平公主进来,起身相迎,桌上几人亦随他一同起身。“太平,来晚了啊。”太平公主扯了扯嘴角,直言不讳,“四皇兄,你可莫给我摆鸿门宴啊。”“你说什么话呢!四皇兄何曾害过你?”相王有意瞪了她一眼,“今日是家宴,咱们好久没一桌吃过饭了。”“四皇兄确定是家宴?”太平公主锐利的目光扫向面无表情的荆词,眼神生硬冰寒。“是家宴!”相王顺着她的目光朝荆词看去,淡笑着道,“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我的义女,名叫荆词。”“义女?”她的语气颇为怀疑。相王点点头,一派认真,“现在我几个儿子都不在长安,女儿们又被召入宫里伴驾。恰好,这个孩子甚合我眼缘,同我一见如故,我便把她收作义女。”“哼,四皇兄当心引狼入室。”太平公主道。“太平说的是什么话,你几个嫂子年纪不轻了,恰好荆词能力强,聪明伶俐,能帮你嫂子们不少忙,我看挺好。从今以后,她就是我相王府的人了。”“四皇兄!”太平公主有些动气,“你难道不知道,我家二郎因为她,执迷不悟,要同我断绝母子关系么?四皇兄收她为义女,是在同我作对!”相王笑笑,不语,缓缓走到桌前坐下,又示意一桌子人座下,尔后示意岿然不动的太平入座。可惜太平公主不予反应,一直静静地伫立着,瞪着相王。“太平啊,”相王斟了一杯酒道:“你那么聪明,归根结底,你家二郎是否因为荆词,才与你的关系走到今日这般地步,你难道不知道吗?”“四皇兄心意已决?”太平公主对此话题避开不谈,只谈眼前的荆词。“太平,你经常出头露面、交际广,你帮我把话散布出去。杨荆词是目前本王身边唯一的女儿,谁要是敢动她,就莫怪本王不客气!”相王温和的声音中,包好了几分力度与狠劲儿。太平公主盯着相王,总想从他身上看出点儿什么来,她一步一步走上前,直到逼近相王的身旁,悠悠地低声道:“四皇兄莫不是对三皇兄的东西感兴趣?”“唔”相王当即摇摇头,“既然是三皇兄的东西,作弟弟的岂能感兴趣?再说,不是自己的东西,我不稀罕。”太平公主瞧他这副反应,眯眼道:“四皇兄明白太平说的是什么吗?”“不管是什么。”“呵!”她轻笑,不再言语,转身朝门外走去。“怎么?”看着她的背影,相王出声,“太平不留下来吃顿家宴吗?”太平公主脚步未停,边向外走边冷声道:“小妹就不打扰四皇兄认亲了。”不一会儿,高大凛然的身影消失在宽敞的屋内。相王府上下为了这顿晚宴忙活了一天,太平公主却露个脸就走了,荆词不禁替相王感到失落。主座的相王却不然,举起酒杯看向荆词,心情颇好,“这一杯,本王敬杨四娘。”“这、这”荆词错愕,一脸不解地看着相王。“昨日匆忙,来不及好好迎接杨四娘,今日这顿晚宴,特地为杨四娘准备,还望今后杨四娘能多多帮衬本王。”桌上两个侧妃见王爷举杯,亦跟着一起朝荆词举杯。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荆词身上,丝毫不在方才意夺门而去的太平公主,仿若她才是今日的主角。荆词见一桌人这副阵势,终于明了,真正的主角,就是自己。相王这是有意笼络她呢,自然,收为义女是假,真正目的是把她纳入自己的阵营。据她观察,相王勤俭宽和,府里众人亦不像其他皇族那般骄奢,相王又是李隆基的父亲,看来是个好的选择。她举起酒杯,颇为恭敬地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