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将军端坐主座,怅然望着窗外。徐傲低着头坐在一旁。两人桌上的茶水早已凉的透了。
半晌,直到东方泛起了鱼肚白,秦将军才收回目光:“这一夜总算过去了。”
徐傲暗自庆幸,是啊,总算过去了。如果秦将军骂他一顿倒好,就算是下令打他几鞭子也行。可偏偏就是让他坐在这里,陪着到了天亮,不言不语最是难受。
那种对未来的不可知,是最让人觉着难受的。
眼看秦将军开了腔,徐傲连忙接话:“是是是,总算过去了。”
秦将军端起桌上的杯子,泯了一口冰冷的茶水:“预想中的北狄高手没来,你却帮忙烧了几袋粮食,顺带还有半个粮仓。”
徐傲尴尬异常,却又不知如何搭话。人虽然有时候可以厚些脸皮,可徐傲自认脸皮还没厚到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地步,此刻已是如同关公一般红了脸。
秦将军接着道:“秦燕两国几十万守军,演武堂近百弟子,加上众多门客,彻夜未眠,守得城墙滴水不漏。一千精兵镇守粮仓,冻得要死。你却用粮草取暖?!”
“不是不是,真的只是失手打翻了灯油,绝对不是故意的。”徐傲急忙吩辩。
“哼,失手打翻,如果不是处置及时,今天全城守军恐怕都得喝稀粥了!”秦将军手中茶杯重重掷在地上,摔个粉碎:“镇守粮仓如此重要之处,你怎能如此疏忽!”
徐傲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了。
“若你是我麾下将领,早就将你拖出去打上几十鞭子。”秦将军恨恨道:“自己滚去给郑公子一个交代吧!”
徐傲如蒙大赦,赶忙起身告辞。
出了这个屋子,徐傲长出一口气。从没觉得这早上微凉的空气是如此清新,这落了霜的花草如此迷人,就连提着马桶匆匆而过的小厮都显得如此可爱。
郑公子那虽然免不得一顿批评,可总归也比陪着秦将军不阴不阳的坐了几个时辰好的多吧。
大不了照价赔偿就是了,这孤竹城虽然军粮有些短缺,可民间粮草还是有一些的。前几日的征粮,都是按照市价略高那么一成,虽然不少商行的库存减少了许多,可私人家里的存粮却没收到多少。
徐傲不信,比市价高上五成,难道还收不到粮食?要知道,徐傲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虽然不多,赔偿八袋子粮草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下里也不多磨,出了秦将军的院子就奔着郑公子的院子去了。
到那儿一看,郑公子果然没睡。只是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睡眠不足,脸色有些难看。手中抓着一把子鱼食正一点一点的抛洒逗弄缸中的两条鲤鱼。
“郑大哥。”徐傲略显尴尬。
“徐大哥、徐公子、徐大爷!”郑公子将手中剩下的鱼食一把丢进缸内,拍拍手道:“昨晚全城无事,就你的粮仓出了岔子。一千守军呀,难道我要再加一千给你才好吗?!区区一只老鼠居然能吓得你打翻了灯盏!军士向我汇报的时候,我都替你害臊!还有徐虎和孙显圣!穿了小兵的服饰跟着队伍巡了一晚上的城墙!冻的一个病了一个此时正在照看。你们就是如此显示自身才干的吗?你们知不知道,此次北伐名义上是帮助燕国对抗北狄,实际是为了考核你们各人才干?秦将军若是在例报里稍微提到一点你们的不是,太尉大人会如何看待你们?陛下又会如何看待你们?推举你进演武堂的七殿下又会如何看待你们?你们就不能略微小心一点?!”
郑公子此刻已经不知不觉快步围着徐傲走了数圈:“前些日子我刚在秦将军面前把你们几个推举上去,你们就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子。是不是我平日里对你们太过于宽容了?”
徐傲本想等郑公子训斥完,可眼见郑公子正盯着自己,赶忙答道:“不不不。”
“不?那就是平日对你们不够宽容了?”郑公子沉声道。
徐傲深吸一口气:“不,是我们几个自己不争气。”
“你们,唉。”郑公子一跺脚:“滚去看看徐虎病的如何了吧!要是死了,要是死了、、、唉。”郑公子又是重重一声叹息。
唉?徐虎病了?还以为是孙显圣那个瘦猴病了徐虎在照料呢,怎么徐虎这个储存能量如此惊人的还会先病了一步。
徐傲也不耽搁,不过盏茶时间,恰恰是天刚好亮起的时候赶到了徐虎房间。
隔着老远就听到徐虎哎呦哎呦疼啊的喊声。正巧又是一个大夫被孙显圣赶出了屋子。
孙显圣抬眼一看:“呀,徐傲,你没事了?”说罢,缩回头去冲着礼物喊道:“死胖子别装了,徐傲来了。”
“哎呦,兄弟诶,想死哥哥我了。”徐虎穿着睡衣快步跨出门槛,一把把惊愕中的徐傲搂得紧紧:“哥哥我还以为秦将军要把你斩了呢。亏我装了一晚上的病呀,能来的大夫一个不落,全被我赶出去了。”
“可秦将军要斩我跟你装病有什么必然联系吗?”徐傲愕然。
徐虎重重的拍打了几下徐傲的后背:“假如我快病死了,郑公子多少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去秦将军那儿给你求求情吧。看来我这一宝押对了。”
孙显圣撇嘴:“放屁!徐胖子那是怕被你牵连!想着连坐的时候别扯上他呢!”
“去去去,别挑拨我们兄弟感情!”
徐傲一笑,大概也明白了前因后果。
徐虎一把抓住徐傲双肩,将他扭转过来:“秦将军有没有说如何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