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枪和刺刀组成的阵列,就如同是两座被不同风向互相吹动的树林,一丛又一丛的枝桠不断的互相吞吐着,快速的收割着一条又一条的人命。
在这中间的每一秒钟都有人倒下,而且,常常是相对着的两个人,同时刺中对方的身躯,一起往后面倒去。
战况极其的惨烈,尸体几乎铺满了整条战线,可是,没有人后撤,敌我两支军队,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没有选择后退。
后金展现了这个冷兵器和火器混合作战时代,最为凶悍的作战风格。
而华夏军也表现出了一支以近代纪律和先进武器装备起来的革命队伍的强悍战力。
华夏军最前排中没有换过人的位置已经不多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能站在最前排没被抬下去的,大多数都是各自军中比较强悍的士官。
不过,还是那句话,战场上面,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之前那名在战友的帮助下杀死了两名后金军士兵的新兵蛋子,居然也幸存了下来,并且,全身上下都没有受半点伤。
他的两侧早就已经换了人了,甚至于他左边位置上的人,已是换上的第三茬儿了。可是就是他这个新兵蛋子居然还站在原地没有换位置,这简直就是狗屎运到了极致了。
他自己满脸的血渍和污迹,而这会儿他的对面,又有一名手持大刀的后金军士兵,又猛的一个冲刺扑了上来。
新兵蛋子下意识的正要再次摆正位置,反击、刺杀,可是,这一刻,他的运气值终于降了下来,他的小腿位置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感。
新兵蛋子的身体被强烈的疼痛感带的外侧面一歪,恰好就躲过了正面冲刺而来的那名后金军士兵的一击战刀劈砍。
随即他马上就站立不稳,松开了紧握着步枪的手,一个屁股蹲跌倒在了地上。
他身后一名步枪手,手持上了刺刀的步枪,立刻接替了新兵蛋子刚才的位置。
手中的刺刀带着呼呼作响的破空声刺向了对面那名后金军士兵。
而那名华夏军战士脚上的一双军鞋,狠狠的在倒地的新兵蛋子身上连踩了几下。新兵蛋子有些惊慌的半支起了自己的身子,想要重新站立起来。
可是,此刻的地面上,满地的血污和泥浆非常的滑腻,无处借力的新兵胆子使了几次力,都没能站起来。
闻着充斥在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看着堆满战场中间的尸体,还有那还在不停蠕动的敌军伤员,再加上周围无数的在不停晃动着的密集人腿。
周围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这名在之前作战时候表现的极其勇敢、无畏的新兵,感受到了一个和刚才站立着时候完全不同的战场。
不过,就在他茫然的时候,他猛地感觉自己脖领被人抓住,还有人在使劲儿的把他往后面拖去。
他下意识的挣扎了起来,并试图去抓掉落在一边的步枪自卫。
不过,马上,带着钢盔的脑袋上被人狠狠的拍了一巴掌,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让他放松了下来。
“好好呆着别动,老子是来救你的。你个小兔崽子,受了伤也不老实一点,小心伤口扩大。”
他听出来了,这是一直自家班长的声音。
但他马上就疑惑了起来,他明明记得在接战之前的时候,班长就被对面一支羽箭给射中了下半身,撤到后面治疗去了,现在怎么会来救自己呢!
不过,他脑子一转,就想到“管他呢,班长在就好了,自己只要听从命令行事就好,没必要多问。”
震天的喊杀,还有各种声嘶力竭的惨叫声中,被自家班长拎着作战背心后勃颈上的拉环,向着后面撤去的新兵蛋子一边大口的喘了几下气,一边终于想到该看看自己的腿怎么回事了。
他低头望去,终于看到刺中自己小腿的是什么。
原来就是之前被他刺杀倒地的几个后金军士兵中的一个,那个鞑子此刻仰躺在地上,但并没有立刻死去。
那人胸口被自己的刺刀给捅出了一个狭长的伤口,正在汩汩的往外冒血水。
虽然明明看起来一副马上就要身亡的惨样,可那个鞑子居然还吃力的仰起了自己的上半身,用不断颤抖着的手,抓着一根断成两截的虎枪前半截。
看他那支颤巍巍的手刺出的方向,居然是华夏军一名正在和对面角力的战士。
他居然还准备去刺另外一名华夏军的战友。
新兵蛋子眼看着对方从低处,颤巍巍的向着自己的一名战友递出了枪头儿,当下心中就是一阵热血涌动。
他一把抽出了自己腰带着的那柄配发的用来当工具刀的军用匕首,强忍住小腿上传来的剧痛,猛地用力向前一扑。
“啪!”又是一声,他的班长发现他不老实,又猛地拍了他的头盔一巴掌。
“小兔崽子,干嘛呢!怎么受伤了还不老实!”
虽然被班长训斥了,但是,新兵蛋子这一次的反应和平常有着绝对的区别。
他并没有立刻鹌鹑似的低下脑袋认错,而是瞪着血红的双眼,向身后咆哮一声“放手,救人!”
咆哮完了这句话,他就不再理会被他这和平常极度迥异的表现给唬的有些愣神的班长,重新扑了过去。
又是“啪!”的一声。
不过这一次不再是班长拍打他头盔的声音了,而是这名新兵蛋子用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就把那名后金军颤巍巍向自己战友刺杀而去的枪头给压在了身下的声音。
那名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