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磨练将成为他们日后的根基,对于死亡之吻的信条从此会有透彻的领悟。对于那些参加考核的成员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独自斩杀一个目标,更遑论目标的选择也不再是来自任务的指派,而是他们由他们自己来判断。这种考核对那些年纪最大不过十八的见习成员来说或许有些沉重,但死亡之吻归根结底是一个以刺杀为主要业务的盗贼组织,这份残酷的锐利感也是它能不偏不倚走下去的重要保障。
但是,希尔殿下能通过这种考核吗?
之前的对话和各种信息在她脑中交汇,得到的结果让莎洛姆为之哑然。
“会长。难道说,您想让希尔殿下离开死亡之吻吗?”
“.…..”
帕特里奇默不作声。但这份沉默究竟是何含义,莎洛姆当然心知肚明。
“……是这样的吧?”
“这是谁都不能免除的考核……希尔如果无法通过,就只能按照规定离开。”
帕特里奇交叉双手,苍老的面孔带着决绝的表情。
莎洛姆在这位老人坚定的眼神中半晌无言,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开口。
“您还是把希尔殿下当做一张会被外面的世界污染的白纸吗?”
“不,我认同你的说法……正因为他是水晶,所以才更要离开。”
帕特里奇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转过身子看向窗外。
“我刚刚提到了‘麦穗理论’……在‘爱情’上这么做会被认为是不够忠贞,但如果是‘人生’的麦田,就可以采取更聪明的做法——拿着麦穗前进,看到更大的麦穗后就把手里的扔掉……这样反反复复,最后拿到的就会是最大的那一颗了,你觉得呢?莎洛姆小姐?”
“……正如您所言。”
“就是这样……”老人的声音略微有些萧条,他的背影屹立在窗前,身体的轮廓带着落寞的阴影:“对于希尔来说,死亡之吻就是他看到的第一颗麦穗,他的全部视线都集中在手中的这一颗,所以看不到四周的广阔麦田。在这无尽的田野里,死亡之吻绝对不是最大的那一颗,它不仅干枯、瘦小,有一天说不定还会扎伤那孩子的手……”
帕特里奇的声音慢慢变低,但是中间的力量并没有减弱。莎洛姆第一次听到这位老人内心深处的想法,她沉默着轻轻咬住嘴唇。
“你问我为什么挑选这个时机……因为这正好是一个机会。比起死亡之吻,艾莉克丝小姐可以给他更多的可能性。比起无休止的奔波于各种无聊的讨伐任务,和同龄人一起四处冒险的日子显然更令人愉快吧?”帕特里奇俯瞰着窗外的镇子说道。
“……那是会长的想法,什么样的人生更好,只有希尔殿下自己能够做出回答。”
帕特里奇扭过头,看到莎洛姆毫不退缩的眼神。
“会长的用意我已经清楚了,那么,现在请恕我告辞。”
说罢,莎洛姆行礼转身朝门外走去。
“你去哪里?现在可还是工作时间呐。”
“请让我请假。”
莎洛姆头也不回的说完,反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走廊木板上的脚步声慢慢走远,屋子里只留下一片静谧。
帕特里奇向窗外扭过头,然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
特里亚山脉和拉尔洛草原的深处,这是一片无人踏及的荒芜之地。
山石嶙峋,草木疯长。明明是连太阳都无法照进来的地方,植物似乎比别处壮硕许多。
基本上,这里呈现出一幅亘古荒凉的原始感觉。
这里是世界的边角,不被注意的弹丸之地。千百年来都鲜有人迹,此时却有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在山谷之间行走。
他身上穿着的华丽服饰已经破烂不堪,上面布满被植物划过的痕迹。原本轻便的靴子被脚边的碎石弄得面目全非。
和自己的护卫分开已经有一周的时间,从那之后,卡罗曼一直活在混沌的噩梦中。
护卫临走时看鄙夷的眼神一直漂浮在他的眼前,在他吃饭的时候,呼吸的时候,刷牙的时候,睡觉的时候,那个眼神在每一个时间从每一个缝隙里飘出来,不断声张着他是胆小鬼这件事。
这样的压力足以把他逼疯。
“可恶,可恶……”
一边走着,卡罗曼神经质的不断念叨。
卡罗曼不是一个坏人。作为一个贵族,他并没有做过任何像是小说里那样纨绔贵族做过的事。既没有凭借身份欺压过平民,也没有像花花公子一样玩弄女性的人生。
——就是说,他是一个连反派的典型都无法胜任的平庸角色。
平庸,这是贯穿卡罗曼迄今人生的词语。无论是剑术还是学业,无论是经商还是从政,卡罗曼都展现出作为一般标准的平均水准。但这并不是关键,作为凯乐家族的大少爷,卡罗曼享有的资源足以使他事半功倍。只要付出一点汗水,他就能达到正常人难以企及的标准。但是他没办法做到。
为什么我这么没有天赋?我只想在自己有天赋的那个领域努力,只要找到自己隐藏的才能的话,我也能成为备受瞩目的凯乐家族的骄傲。这样的想法在他的脑中反复徘徊,从十岁到二十岁,音乐、绘画、运动、雕刻、攀登、垂钓、表演、冰球……卡罗曼接触了作为贵族能够接触到的所有领域,但是非常不幸,他在每一个项目上只有半吊子的天赋。
他当然也羡慕剑术精通的达人,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