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猿想必久未入世,从黑风山下来一路上见果就摘,见人则笑,见水必饮。袁皓天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便找了些衣布包裹着它的身体,方才入城。
他再三询问掌柜兄长和玉环的下落,那人似乎不愿提起那些黑衣人,只是告诉他那些人摔碗砸桌,却没有杀任何一人。他这才深深吸了口气,毕竟是白天,而且是在喧闹的苏州城,就算是青龙教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下杀人。袁皓天付过酒钱,便往南门走去。
行至南门,刚想找一茶棚吃杯热茶,却见一伙人穿着丧服,往城内走去。领头的那位满脸白须,头带丝巾,眼睛狰狞,凶神恶煞,像是要吃人一般。队伍的后面俩手下正抬着一口棺材,棺材侧面贴着个“赵”字,想必是户姓赵的人家遇难。袁皓天见旁边一桌的人似乎在议论什么,便挪动椅子靠了过去。
“唉,这世道,死了都难留个全尸啊!”一个看似体面的小商人说道。
“你说那赵家是不是上辈子挨诅咒了,一个月的时间三个儿子全死了,这......”另一人补充道。
袁皓天吃完茶,打听才知道,原来苏城以南二十里有个庄园叫赵家庄,庄主名叫赵令,原是河南开封人士,因二十年前开封暴发了一场瘟疫,病死或者疯癫之人数不胜数。见疫情控制不住,便携全家老幼南下至苏州,赵家多年从事丝绸和绘画行业,在苏州一带享有盛名。听闻他四十岁才得一子嗣,又过五年,六姨太陈氏又诞下双胞胎,且皆是男子。因赵令多年来广施恩惠,救济无数灾民乞丐,苏州南部区域把他尊称为“赵星君”,更把他的三个孩子统称为“赵氏三杰”,以表敬意。谁料半年前赵令突然死于自己房中,被凶手锁喉而死。这个月上旬,大公子赵捷二公子赵宽更是相继离奇死去,且死因不明。昨日,三公子赵琛前来苏州城置办绸缎,怎料店里竟突起大火,赵琛竟被活活烧成黑炭。惨不忍睹,今日见的那副棺材正是赵家庄为三公子所造。
想一民间如此声望之人,竟落得如此下场,着实让人同情叹息。听周围百姓说要集队前去赵家庄祭拜,袁皓天赶紧换了见百姓麻衣跟在了后面。
路上听闻赵家庄乃苏南第一大庄,此话不假,单看这门口的两座威武的石狮,便知此庄之气派。虽说来客都是吊丧之名,门口却左右两边两排下人穿着丧服隆重的接待。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赵家庄的气派。领头的一位中年大叔一副奸笑脸,手里拿着宝扇,正热情的接待那些身份尊贵的人。这毕竟是丧事,那人竟能如此之笑,可见脸皮之厚无人能及。
他突然脸色一变朝袁皓天这边走来。
“你等何人?”那人傲慢说道。众人只是低着头,皆不敢发言,袁皓天正要上前修理此人。却见最前面的一位腿脚不便的老者上前了几步。
“我等是苏北吴家镇的百姓,早些年赵老爷曾救济过我等,得知今年赵庄多人遇难,特来祭拜。”那老者咳了几声说道。那人似乎不想给这帮人面子,也可能对仅次乞丐穿着的那些民间穷人感到厌烦,便一手推开了那老人。若非后面的人扶着,早已摔倒在地。
“去去去,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也配进赵庄,赶紧散了。”那人甩甩手大声嚷嚷道,众人皆对他嗤之以鼻,不肯离去。更有愤怒者竟拿起篮中白菜扔向他,那人怎能忍受如此之羞辱,赶紧示意下人过来料理这些刁民。两边正要动手,只见府内传来个声音。
“住手!”众人望着门口,一位头带金凤冠,身穿紫衫裙,挂璎珞的尊贵妇女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四个丫鬟。想必是他们的争吵惊到了她们。
“何事吵闹?”那妇女大声问作。那中年男子低头稽首,走向她道出缘由。
“大夫人,大致情况就是这样,小的认为此等刁民如此不懂礼数,不可让其入内,否则老爷公子在天上势必怪罪我等。”
那大夫人望了下这些穿着破烂的百姓,深吸了一口气。
“让他们进来祭拜的。”说完刚要转身,却见那人一动不动,似乎不愿理会。
“听不懂人话吗?”大夫人上前吼道。那人仍是低着头,嘴角不时奸笑。
“大夫人,六夫人说过,不给这些人进来,莫让小的为难才好。”那人冷笑着说道。
那大夫人似乎很是生气,上前就是一巴掌。那人自知说错话,赶紧弯躬致歉。
“这个家什么轮到她做主?”
“小的知错!”
那妇女说完便挥一挥衣袖走回庄内。那中年男子像是吓坏了,赶紧示意手下的人放行。
袁皓天远远的听见祠堂传来阵阵哭声,庄内四处更是挂满了白绫,一副凄惨景象。他走进堂内,见前方桌上供着四个灵牌,灵牌左侧一个女子和俩孩子跪在地上大声痛苦,心想应该三公子赵琛的妻儿。袁皓天突然发现除了这三人外,其他人似乎都没有任何伤感之情,这让他甚是不解。而且自己的儿子去世,作为母亲的六夫人陈氏竟然不在祠堂,更是让人疑惑,他决定留在此处查个明白。
好不容易等到夜间,袁皓天只觉得肚子咕咕的叫,白天为了掩人耳目,悄悄来到赵庄后院,见一房子房门未锁便躲了进去,没想到那里竟是放置贡品的地方。虽说桌面上各种吃的,却都是为死人准备的。一向恪守礼节的他定是不敢一碰,不过见那神猿吃得如此之香,口水竟流了出来。再摸着自己肚子早已是前胸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