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咸阳宫。“禀王上,前线军报。”一个斥候入殿禀承。“如何?”赢驷的神情和语气颇感焦急。“前军剩余不足五日粮草,司马错将军请求王上征粮送至前线。”那斥候禀报道。“又是要粮?”赢驷有些温怒,“那可是十万张嘴啊,十万啊一日粮草消耗便是无以计数,已吃百日,秦国已经钱粮无多,库府揭底了,司马错为何迟迟不肯开战?”“这……小的不知!”那斥候低着头。赢驷一是恼怒,也没有责难一个小小的斥候,毫无意义,只是让他匪夷所思的是,深得器重的司马错为何此战迟迟不肯出兵决战,难道他不知道此刻的秦国急需与民休养,不宜消耗僵持应当速战速决吗?“如此下去还要多久?三个月?一年?秦国经不起无休止的消耗!”说着,赢驷当即俯瞰着那斥候,道:“传寡人令,速速命司马错与卫军决战,不得贻误!”已经回到咸阳宫的张仪赫然在殿上,看到这一幕张子面色凝重却是欲语而不得,显然,国力对拼秦国目下是强弩之末,连番伐战的秦国在这个空档期是拼不过精神抖擞、养精蓄锐多年的卫国。与楚国刚刚大战一场,张仪本身就不赞同这个时候与卫国开战,奈何赢驷还是经不住千里河西魏地这块肥肉的诱惑,本来局势还有能有回旋的余地,那便是张子所言之与楚修好,奈何赢驷放不下汉中一半之地才落到今日楚国与卫国走到了一块。而今局势,不容乐观啊。要说赢驷不后悔那是假的,如若有后悔的机会,一定会采纳张仪之策,以汉中一半之地换来楚国的这个盟友,至少也能确保楚不助卫而使其陷入纵深所带来的后勤隐患危局,不至于远离国境与敌对持也这般有恃无恐,终归是贪了,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为何卫君就能阔绰的把韩魏所占楚国之地悉数归还楚国?这让赢驷懊恼不已,为何会犯楚怀王那等低级错误。左思右想之下,殿上赢驷忽然问张仪:“相国以为,此战司马错能否打赢公孙衍?”“不知,仗还未打。”张仪巧言对答。赢驷哑然,心中却是感念着:司马错啊司马错,一定不要让寡人失望,此役秦国不能败!……韩国南境,阳山之地,秦军营帐。秦军统帅司马错收到咸阳宫八百里急报,国君之命,速速与敌决战,不得有误。秦国无粮!司马错如雷灌顶一般,翻然醒悟,这一刻终于明白卫国的意图了,秦国国力因连番伐战显得后继无力。帅帐之内,诸将惊呆的看着统帅司马错忽然狠狠地自拍了一巴掌。“将军,何故如此?”“是我过失,是我糊涂,不察国情,累了三军!”司马错懊恼不已,过于重视敌人,为了稳操胜券而一心想要揣摩出对方的意图故而与之对峙,反而忽视了秦国目下的实际情况。司马错看到与己对峙的大军宛如魏之武卒重生,自然不敢有分毫懈怠轻视之心,不得不说,当年的吴起和魏武卒伤秦太深,以至于司马错谨慎的过分了。秦国国力不支,后续无力,此时此刻司马错深知已经进退两难,战不能确保必胜把握,理性告诉他此时秦军退兵是最理智的选择,但却不能退兵,因为影响恶劣,退兵势必让秦国声威一落千丈,回去之后赢驷必然大怒,撤职削爵是小,便是砍了头也不为过,真正的恶果是这一退会重创秦军锐士的无敌之心,秦军还从来没有未战先怯而退兵的前例,司马错也有傲气。左思右想之下,司马错忽然起身,诸将看着统帅的透着疯狂的目光,一个个屏息凝神一语不发。目视众将,沉默了片刻,道:“大军粮草所剩几何?”“不足三日粮。”一个将领出列禀报道。“传令官——!”司马错站着一动不动。“末将在!”“传我令,只留下一顿足粮,余下囤积在熊耳山的粮草一把火给我悉数焚了!”司马错疯狂的说道。“将军,为何要烧粮啊?”众将领一听,无不面色巨变。眼冒腥光的司马错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咽了口唾沫,道:“熊耳山据此不过五十里地,一旦开战,必成敌军目标,我不烧了,犀首也会派出他的骑兵烧了,敌有三万胡人铁骑,若为游骑奔袭熊耳山,我主军即便分兵驰援也根本追不上、来不及,除非在熊耳山布下重兵把守,至少三万守军方能有恃无恐,可如此一来阵前主力便会兵力不足,我若是犀首便合力十万大军从正面攻杀碾压而来。”说到这里,司马错喟然而道:“这些时日我观卫国兵士,卫之斗士不弱于我大秦锐士啊,分三万兵驻扎熊耳山无异于自取灭亡,必被犀首逐个击破。”司马错面露斩钉截铁之色,众将领惟闻其声言道:“与其顾此失彼,首尾难顾不若一战定乾坤,我要亲自一把火烧了己方大军口腹之粮,便是要告诉所有的秦人士卒,此战唯有一战、唯有死战,唯有死不旋踵,置之死地而后生,陷之亡地而后存——!”帅帐之内,随着司马错的声音落下而陷入了寂静,片刻之后,一众秦将齐齐拱手:“我等愿追随将军誓死一战——!”“好!传令三军,吃饱喝足,奋死一战!秦之锐士到底能不能战魏之武卒,便看此役!”司马错振奋不已,激昂而言:“大秦万年——!”“大秦万年——!”司马错俨然把卫国的军队当作是魏武卒的浴火重生之兵,欲此一战,以决雌雄。……熊耳山。一个卫军密探时刻关注着此地的动向,就在这时,天际间忽然冒起尘烟,这名斥候一看赫然便是来自熊而山方向。他揉了揉眼睛以为是不是看错了,那不是秦军囤粮之地?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