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王息怒……”老昭阳令看楚王大有要治罪陈轸的一丝,连忙出列说道:“恳请王上待陈轸先生把话说完。”
楚王也自知道先前陈轸也力劝过,当下老昭阳出来圆场,楚怀王便顺着台阶下来,说道:“先生说吧——!”
陈轸拱手,一动不动,便道:“这是微臣为楚国献的最后一策,王上如若采纳,或可存国!”
“先生就请直说了罢!”楚王不耐烦的说道。
“诺——!”陈轸应诺而道:“秦国食言,未曾归还商於之地,是因为秦韩之战结束,秦军主力腾出手来了,此时此刻楚国已经失去伐秦之大好良机,楚齐虽有盟约,然此番楚国与秦剑拔弩张之际,齐国也暗地里心生谋取淮泗之心。秦国、齐国实则都不可靠,大王若要开战可调转兵锋,选择与秦合力盟三晋五国之兵攻打齐卫两国。”
陈轸继续说道:“目下若能大胜与齐卫的战争,一来楚国收回淮泗一线而制控北境;二来收复江东一郡亦可拔除楚国腹地的一根蛰伏的毒刺,目下卫国之武安君白起坐镇江东,西垒高墙、南扫遗越、内兴水利,假以时日江东一郡必成楚国大患,乃至比昔日吴越犹有过之”
“大王想过没有,江东一郡外有中原卫国接应,内有武安君白起坐镇,此地不乘早拔拔除,于楚后患无穷啊,当是趁着江东一郡西南长城还未完善之日,正是发兵取地的大好时机。如此一来楚国因此战过后,既能主导制控北境优势,又能得到江东五百里地沃土,楚国东境、北境也将从此永绝后患。”
说罢,陈轸拱手一礼。不得不说,陈轸的眼光毒辣,危机意识也尤为强烈。
“简直一派胡言!”
陈轸的建言非但没有让楚王采纳,更是由此让本来大怒的情绪瞬间爆发,楚王怒视着陈轸:“张仪欺楚,楚国受骗,寡人恶语伤齐,本就心有愧于齐国,反而要发兵攻齐?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还有卫国,更不用说了,楚国与卫向来互通有无,不盟胜似有盟,攻打江东更师出无名,先生之策何其荒诞?”
“大争之世,是无对错,惟论强弱,或为强国,或为存国,不得不战。”陈轸慨言而道。
“先生语气,与张仪何其相似?”楚王气急反笑的说道。
陈轸听此颇有嘲弄讥讽的语气,心下叹息,却仍旧尽职本分的说道:“王上,若是攻秦,正好把秦国和齐国绑在同一架战车之上啊,而齐国与卫国又有联姻之约,按盟约势必共进退,楚国万万打不过当今天下两强一小霸啊!”
“先生之见果然高瞻远瞩,只是不知如何与秦联合三晋发兵攻齐卫两国?”老昭阳令连连点头,很是赞同,问道。
“无他,许秦国一大邑,以示楚国盟秦之诚意。”陈轸双手合闭放在身前,言简意赅的说道。
“什么狗屁言论?昭阳令,寡人看你是老糊涂了吧?”
“王上……”
“住口,寡人心意已决,倾国之兵,伐秦!再有谏言者,杀无赦——!”
陈轸看着暴怒状态的楚王当即离开王座消失在眼前而愣在了庙堂之上,不一会儿心中大惊,情急之下连忙叫住了屈原,为今之计只有说服屈原或可还有一丝机会,否则,楚国便要亡了!
“左徒留步,楚国不能战秦!”
“为何不能战?”
“此战若败,楚国怕是再无翻身之日,必从此一蹶不振啊,不说内部,即便外部秦齐两国皆可不能再让楚国有中兴之象!”
“败?楚与秦之战不但未落下风,丹阳一战更是大捷,先生何出此言?”
陈轸轻笑一声让屈原大惑不解,陈轸便道:“丹阳大捷是秦军主力尽在函谷,侥幸罢了,实则隐患啊。”
“打了胜仗怎么会是隐患呢?”屈原质问道。
“秦楚虽为并强之战国,然百余年来未曾有过交战,更不用说动辄数十万之众的大会战,未曾有过真正的交手厮杀,楚国便是知己不知彼,兵之大忌,此为隐患之一;先前与秦之战,后勤战线延绵千里不说,楚军军辎粮草调配更是破绽百出,若是突遭奇兵袭击,毁了供给前线大军的粮草,阵前大军势必军心大乱,稍有差池,前线战败,如何是好?此为大患!”
陈轸之言让屈原越来凝重,又补充说道:“大战在即,却无人说出使邦交列国周旋,或以为盟兵、或以为驰援、或以为牵制、或以为旁观,楚国皆一无举措,只知一味伐战,真要到了应接不暇之际,便是后患无穷之时啊。”
“先生高见,芈原拜服。”听此一言的屈原真挚的请示说道:“先生以为,楚国是否该与齐国重修盟好?”
陈轸长叹一声,说道:“既要与秦开战,无论如何都要稳住楚国后背这个强大的邻居啊,还有卫国亦且要搞好关系,若是楚国与齐交恶,尤其当此紧要关头,很有可能会酿成五国伐楚啊,一路白起率军兵出江东、一路匡章率军兵出淮泗、一路犀首率军南下,再一路秦军主力……楚国已经走到了十字街口,国难降至啊……”
陈轸言论回荡在屈原脑海里震耳发聩,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严峻,屈原并非是目下油盐不进的楚怀王,他知道陈轸说的没有错,并非危言耸听而是楚国目下确确实实会有此等险境,稍有差池不堪设想,当下便对陈轸拱手一礼:“先生可否代楚去一趟齐国?”
“齐廷都是故友、齐国是在下的母国,不好开口啊。”陈轸为难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