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为念好像对此并不感兴趣,他仍旧泡着他的茶,不紧不慢地喝着。
“你还继续’牡丹亭’计划吗?”
“如果它可以挽救生命,我会的。”
“可不可以有例外?”
宋为念端起的茶杯停在半空中,看了赵澜得足足有半秒,然后说道:“你跟她不一样,她已经生无可恋,还要忍受病痛折磨,而你,大好青春,怎可意气用事?况且你应该明白,这种行为是不可逆的,一旦选择踏入就意味着赌上了青春。”
他的一席话如醍醐灌顶,冷却了赵澜得一时发热的头脑,其实静下心想一想,自己到底在乎的是什么呢?难道不是虚荣心驱使自作多情地以为贵为帝王嫔妃吗?难道不是幻想着自己有可能成为玛丽苏剧女主吗?万一自己没那么幸运,又或是一场悲剧呢?
大概是因为空虚吧,这会儿工作上正进入瓶颈,卡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境地甚是煎熬,再加上感情也继初恋之后一片空白,一个人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最容易异想天开。
“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如此,我也该不再抱有幻想,只不过人世间的事,又有几人能道得清说得明,一切都随风吧。”
赵澜得趁着去洗手间的间隙本想顺便把单买了,然而出乎她预料的是,服务员告诉她,有位先生已经买过单了,赵澜得立刻明白是宋为念提前买好的单,不知怎的,她竟然有一种错觉,以为又是曾经的他,但理智告诉她不是。
一顿饭就这样从下午吃到了晚餐时间,等两人出来也正好华灯初上,赵澜得选在双方都折中的地方分道扬镳,毕竟帝都的交通潮流没有人喜欢赶,但宋为念却执意把她送到家楼下才离开。
回到家,躺在床上时赵澜得的脑子一片混乱,不知为什么,突然一下子想起好多事,也想到了好多人,记得当年高考前她心理压力巨大,一个政治老师告诉她要是实在解不出题的时候,就干脆放空自己,去外面好好玩一玩,散散步,很多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这句话,赵澜得一直坚信到现在,如今她又陷入了乱麻打结般的境地,实在找不到突破口,于是想到放空,第二天,她便递交了辞职信,转身走出经理办公室那一刻,她感到无比轻松。
走出写字楼,阴郁的雾霾沉沉,不打算在外面停留的她当即打车回家,打开电视机任性地看到了凌晨,在没有了闹钟的催促下,赵澜得一直睡到了下午,拉开窗帘又已天黑。
可能是因为休息时间足够长,此刻她的脑子特别清醒,看着紧闭的落地窗,她拿出手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明天准备回南京,她在电话那头高兴得连问了几遍是真打吗,赵澜得说是啊,您和爸就准备好饭菜等着我回来吧。
母亲是个极简单的人,对她的要求也不高,只要过得开心她觉得比什么都好,挂掉电话她便订好了一张飞往南京的机票,这一次会待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等休息够了再说吧。
回南京还是想到处走走,尤其特别想重新走一遍明孝陵,上一次去还是高考完,一晃已经有十年,虽间隔十年,感觉一定是会不一样的。
那条通往陵寝的汉白玉石道在春末夏初的时候显得更加青翠欲滴,抚摸着静卧两旁的神兽雕像,仿佛下一刻它就要扶摇万里,赵澜得总是期望它们会在某天突然觉醒,仰天长啸后便飞入地宫,带着骑上它们的人通往另一个世界。
偌大的明孝陵愣是一天没走完,止步于御河桥,望着文武方门的方向,转身的那一刻,赵澜得心底某个地方似乎被牵动了一下,竟然在这个地方想起了宋为念。
没有压力的日子随便一过便是半个月,这一天,她被朋友圈中一条消息震惊了,原来他已不再单身了。
照片中是两只十指相扣的手,没有华丽的语言,也没有走过场般的海誓山盟,但意思再明白不过了,那就是我要和我的爱人相守相依。
虽然猜到了结局,但还是忍不住抱有希望地问他一声:“要结婚了吗?”
他的回答也很简单:“嗯,正月订的婚,准备五一结婚,到时候你要来哦。”
赵澜得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既想要看看新娘子,却又不想看到,因为她怕自己这样沸腾般的伤感会被人看穿,“不一定有时间,到时候再看吧”,输完这几个字,泪水已完全模糊了双眼,正大滴大滴砸在手机屏幕上,赵澜得赶紧用纸巾擦掉。
为了防止母亲突然间走进来,赵澜得悄悄把房门上了锁,回到书桌前坐下,为了让自己转移注意,她特意拿起之前没看完的书,可是看了好久也没看完一页,她强迫自己要忍住眼泪。
虽然他们不是情侣,但在北京那几年,他总是第一个和赵澜得分享那些有趣的事,带她去吃他发现的好吃的,带她去逛他发现的好玩的地方,她是个没有方向感的人,只要有他在,她从来不用记路,每次都是他联系她,赵澜得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他,虽然每次吃饭她都提前说过她来请,可他却没有让她一次买过单,因为他总是想方设法在她前面就悄悄把单买了。
那个时候的赵澜得,心太大,浮躁,在错误的时间却遇见对的人,终究只会留下遗憾,等的时间久了人也就走了,错过就是错过,不会再有这样的人出现了。
纵使她再倔强,泪水还是顺着脸颊掉落在书卷中,她赶紧擦掉,可是一旦擦上了就再也停不下来,她不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