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郎大人不出入千金阁,怎会与师父熟悉,我倒是偶尔会来将军府,司女公子也喜欢跳舞。”
任云笑着,为宁朝来换上一套崭新的女装。
粉色里层,青色罩衣,普普通通款式的衣衫穿到宁朝来身上,倒不像是俗物。
任云将舞衣抱在怀里,道,“我将舞衣洗过之后送到丞相府,女公子意下如何?”
“如今扭了脚,舞是跳不成了,这舞衣是令师的宝贝,不如就麻烦姑娘物归原主了。”
她不再去千金阁练舞,这舞衣,也该还了。
任云走后,宁朝来穿上鞋子,在房中走了一圈。
太叔奂房中摆设齐全,各类玩物应有尽有,书桌上放的多是兵书与治理之道。
墙上挂着几幅画轴,一幅孔子像,一幅老子像,一幅山水画,还有一幅是……
宁朝来在软榻对面的那幅画下停步。
一幅简单的画,画中是个扎着小辫儿的女孩,五岁左右,撑着一把纸伞站在雪地里,甜甜的笑。
画边有一句题联——那年冬日雪满天,奂初见语。
要是没有这句题联,要是画中的女子不是别人,宁朝来都以为这画的是初堂时的她。
真巧,在同样的景象里遇到了另一个女孩。
那时,她处处与他作对,他必是讨厌她的。
画中的女子乖巧可爱,才是他中意的吧?
画技成熟,不可能是当年之作,那么这幅画只能是新作。
那年,无论那年是哪年,到如今,起码也有五六年,五六年前的画面,他记得这样清楚,还将之画了出来。
太叔奂想要的,是司笑语,不是宁朝来。
“看什么呢?”
太叔奂进屋,走到宁朝来旁边。
看到画上的题联,太叔奂心里一紧,她会不会误会?
宁朝来却是笑着说,“画工不错,比起上书学堂时,长进不少。”
她在乎的,是他的画工,而不是画里的人,宁朝来,真的对他有丁点的爱慕吗?太叔奂想。
“今日谢谢你,时候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宁朝来道。
“语儿说,“太叔奂顿了顿,“她要来看你,你若愿意,多待一时半会,你若不愿意,我立刻让人送你回去。”
宁朝来默许,太叔奂开了金口,她怎好意思拒绝。
太叔奂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子,她怎好意思拒绝。
但前来的,不止司笑语一人,还有上阳和丹阳。
司笑语上前挽住宁朝来的胳膊,焦虑的问道,
“姐姐怎会那么不小心,扭伤了脚。”
丹阳在一边不冷不热道,“若不是那么不小心,又如何能进得来太叔公子的房间。”
“住口!”上阳怒视丹阳,“你越来越不懂规矩了,不知道祸从口出吗?”
祸从口出?宁朝来看着上阳,这样的词,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丹阳说话不好听,她最多不过说几句抵回去,还能对丹阳做什么不成?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上阳立即赔笑道,
“瞧我,被这不知事的妹妹给气糊涂了。不过,朝来,你也是的,怎么能从千金阁的楼上跳下来,那么高的地方,幸好只是扭伤了脚。”
宁朝来与上阳交好,自然不会怀疑上阳的话别有用心,权当上阳在关心她。
上阳的高明之处也在于此,既要宁朝来对她毫无戒心,百般信任,又要丹阳知道实情,打宁朝来一个措手不及。
事事抬高宁朝来,打压丹阳。上阳了解丹阳的性子,她不会扰了宁朝来的。
有丹阳在,注定不欢而散,丹阳一走,上阳也趁机离开。
房中只有司笑语陪着宁朝来。
“姐姐不要生气,丹阳公主脾气坏了点,但本性不坏。”
司笑语将宁朝来扶到圈椅上坐着,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刚在在那幅画下。
宁朝来漫不经心的问,“女公子自幼与议郎大人相识吗?”
司笑语点头,甜甜的笑着,“我与阿奂相识数年,阿母极喜欢阿奂,从小到大,只愿意我同阿奂往来。”
“女公子性情温婉,柔弱可人,将军应该也很喜欢。”宁朝来笑道。
司笑语羞涩的垂头,算是默认。
彼此喜欢,双方长辈也中意,太叔奂与司笑语,名副其实的有情人,她若非得插上一脚,未免太不识相。
“久了不回去,阿翁该着急了,女公子有空的话,就去相府坐坐。”
宁朝来一手撑着圈椅一侧,借力起身。
司笑语眉毛往下一垮,“之前去江南时,有幸听了姐姐天籁,羡慕不已,今日既然姐姐身子不适,不妨再坐坐,容我给姐姐跳一曲舞可好?”
若司笑语说别的,宁朝来定会拒绝,可若是跳舞,她倒是有兴趣看看。
毕竟,任云刚才也提到过,司笑语喜欢跳舞,能与李素舞徒弟探讨舞蹈的人,必定有天赋。
宁朝来坐回圈椅上,静静看着司笑语起舞。
踮脚,勾脚,旋转,翻飞,静若翩鸿,婉若游龙,身姿曼妙,灵动如蛇。
一个急转,站定,万籁俱寂,便在这时飞速旋转,裙袂翻飞,如幻如梦。
宁朝来仿佛看见一望无际的花海,百花含苞欲放,等着争奇斗艳,色彩斑斓,宛如仙境。
司笑语便是花间起舞,豆蔻梢头,亭亭玉立。
回眸一笑,百花竟相绽放。
这就是她学无所成的惊鸿舞,她妄想无果,却亲眼目睹司笑语如何跳出了最美的惊鸿。
宁朝来抓紧圈椅,某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