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里紫竹摇晃,竹尖抖动,竹叶簌簌的往下落。
宁朝来刚落到石桌前,木梯旁边的一一便摇着尾巴向她跑了过去。
一一身后,还跟着四只精瘦凶残的狼。
“公子,我先过去看看。”泠令道。
宁朝来看向启娘,道,“你也一块儿去。”
启娘与泠令一道进了竹林深处。
两人刚走,几个壮汉便从竹林两端现身,穿异服,持弯刀,疾步向宁朝来走来。
宁朝来用折扇敲敲一一的头,笑道,
“一一,当年后山一战,你可是差点儿要了我的命,今日你若不要了他们的命,那本公子新帐旧账一起算,吃一回狼肉。”
一一抬头,用舌头去舔舐宁朝来的手心,目光温顺。忽而长嗥一声,扑向几个壮汉。
一一一走,其余四匹狼嚎叫着跟上,同样不甘示弱的扑向那几个人。
一时间,人狼相搏,场面好不惨烈。
狼的兽性被激发出来,低吼着,锋利的牙齿咬着那几人的胳膊,手臂,凡是咬住就是连皮带肉扯下,不可能松口。
被狼嘶咬的人惨叫着,满头大汗。
林中五狼长嗥,不远处的后山也传出一阵嗥叫,响彻紫竹林。
竹林里传出几声畅快的笑,那人道,
“紫竹楼公子看着血肉横飞而能不动声色,总以为世间不会有这样的心狠之人。…今日得见才知自己孤陋寡闻,玉面罗刹可不是徒有虚名。”
五狼已经将几人撕碎,血腥味蔓延,即刻便有黑影飞出,不过眨眼功夫,尸首全然不见,地上只余几滩鲜血。
风扫落叶,很快便将血迹掩盖。
宁朝来响指一打,一一领着四只狼往后山方向散去,林中归于寂静。
人狼搏斗就在眼前,腿上盖着的绒毯上沾染了几滴鲜血,宁朝来面色陡增厌恶,将绒毯掀了扔到一边,用折扇掸掸玄色长衫,露出日渐消瘦的身体。
玄色的绸衣衬托得宁朝来面无血色,瘦小得像个年过半百的将死之人。
她阴骘的盯着逐渐走近的身影,忽而笑道,
“论心狠,玉面比不过王子,王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部下死无全尸,却能面不改色,不予援手,甚至一笑而过。论心狠,王子才是真正心狠的人,玉面不敢受王子的谬赞。王子不远千里来到此处,也非白来的,初来紫竹楼,就抢了玉面罗刹的凶残之名。”
来人只笑不语,从林子里走出,身边跟着不苟言笑的贺赖,贺赖怀里抱着的不再是江湖人喜爱的长剑,而是匈奴人惯用的弯刀。
见到宁朝来,贺赖眼里多了几分不明的意味,停下脚步,静立一边,脚下踩着他们带来人的鲜血。
乌氏小楼同样着玄色绸衣,腰上束了一条碧色的玉带,整个人儒雅而不羁。
看到宁朝来坐着的轮椅,乌氏小楼眸中有一刹那的动容,但很快用笑容将真实情绪掩去,他笑着说道,
“一别五年,女公子性情大变,傲气只增不减,难怪别人都惧惮女公子,唯唯诺诺,不敢不从。不过,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适合在匈奴生存。不知,女公子是否同意小楼的看法?”
宁朝来一动折扇,一枚银针落在乌氏小楼面前的空地上。
乌氏小楼摸着鼻尖呵呵轻笑,停下了脚步。
“待在深山幽谷多无趣,女公子不如与我去匈奴吧,我能给女公子在长安得不到的。”乌氏小楼道。
宁朝来摇扇,“天下有谁不知道王子五年前便抱得美人归,王子身边何时缺过女人。玉面一无是处,好在有自知之明,自知配不上王子,不敢妄同。”
“还有一个故人也来了,想要见见女公子,女公子若不说话,我便让她进来了。”
能与乌氏小楼一道的故人,能是谁?
乌氏小楼回头看了贺赖一眼,贺赖点头,进去林子。
见宁朝来目光跟着随风飘落的紫色竹叶,乌氏小楼笑道,
“女公子可是时常觉得,做一片自由自在的树叶也好,落叶会归根,比做个无家可归的人快活多了。”
乌氏小楼倒是会猜。
宁朝来道,“再怎么无家可归,汉人与匈奴人有别,也是不能归于一处的。”
贺赖带着司笑语出来,司笑语屈膝行礼,脆生生道,
“朝来姐姐,长安城中一别,五年未见了。”
宁朝来点头,“是啊,五年未见,不曾想过司女公子也会来紫竹楼。”
司笑语盯着宁朝来的双腿,久久说不出话,只是抬袖抹泪。
宁朝来不是爱哭之人,死过一回,半死过一回,事事都看得轻了淡了,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司笑语的眼泪。
只对暗处的花蓉说,“蓉儿,风大了,将柳公子房里的窗关了。”
去长安城走一道,一个又一个的故人都来紫竹楼造访,冷清的紫竹楼倒是热闹。
只是,过惯了无人打扰的生活,突然间又要回去滚滚红尘中去,浑身不自在。
宁朝来竟有些后悔暴露行踪了。
司笑语红着眼眶道,“朝来姐姐可否打听到丞相大人的下落?”
是否知道宁相生已经死了?
宁朝来握扇子的手一紧,笑道,
“多谢司女公子关心,不过并未。”
表面欢声笑语,客气周到,实际淡漠疏离,笑里藏刀,司笑语若是一直提及宁相生,宁朝来手里的折扇未必不会见血封喉。
“朝来姐姐,丞相大人……”司笑语还羽多说。
宁朝来握扇子的手收得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