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这最后的几日里,来在京兆分舵中的各路人士,依然不见稀少。京兆分舵虽大,但毕竟是个分舵,比之啸剑山庄的方圆百亩大有不如。除去门人的住处,其余的房间虽不算少,却也不能容纳所有到访之人。幸好在诚邀各路英雄之时写有一份名单,即便来访再多,门人拿着名录一对,其上有者请进,其上无者婉拒。凭着风不枉的性子,不请自来者与静刀门没有半点关系,随便去哪,悉听尊便。这一点李元英本来最是了解,却依然“抗命”而行,一举包下京兆城中三处较大的客店百十间客房,分与四方草莽英雄,饭食酒瘾亦是一概含括。如此这般,酒肉欢畅的粗豪们一提起风掌门,无比翘拇指交口称赞,此举反倒是为他集聚了不少人气,即便只是暂时。
“去粗取精”的措施一实行,风不枉的工作量日渐萎缩,他逐渐可以从人群中抽身,去考虑一下万事俱备只是稍欠的东风——秦松越。其实在与他亲近的门人看来,就算是掌门再忙,也一直牵挂着他的“秦伯”,最突出的一点,便是“秦伯”每日的午膳,掌门不止要过问,更要亲自“检查”。至于掌门如何“检查”,门人们便不得而知了,因为每到那时,他们总会在掌门严厉冰冷的目光中心虚的退出来,不由自主的回忆着自己做错的事情,却总也找不到结果,哪怕就是李元英,也不知道掌门意欲何为。但有一点非常有趣,秦松越在用过午膳之后总会睡一段午觉,而且这会是一段时间很长的午觉,每到临近傍晚,他才悠悠醒来,眼神空洞,头脑中宛若空白,而此时,风不枉总会恰巧来在他的房中,与他畅谈一番。
这一日,风不枉如约而至,却是来早了一些,他搬了一把椅子放在秦松越的床前,安静地坐下等着他醒来。过了一会,秦松越睁开了眼睛,露出了与往日无异的眼神,看到眼前的风不枉,他并不惊讶,起身靠在床头,同样沉默的看着他。
“明日便是争夺盟主的日子了!”风不枉开门见山的提醒道。
“争夺盟主的却是何人?”秦松越木然的问道。
“骁剑赵光祯,弈剑芈志延,妙剑独孤媚!”风不枉答道。
“一个都没有听说过。”秦松越漠然的回答。
“那你可曾听说过谁人的名字?”听闻此话,风不枉眼中交杂着紧张与期盼。
“好像有一个静刀掌门,叫做风不....”秦松越稍一停顿,想了片刻,说出了最后一个字:“枉”
“风不枉如何模样?”风不枉的紧张又多了些。
“那人,便是如你这般模样!”秦松越端详了一阵,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便是风不枉!大哥还记得自己叫做什么?”风不枉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你就是风不枉,很好很好...”秦松越没头没脑的赞了几句,毫无征兆的陷入到纠结之中:“我叫做秦松...秦悬...秦逸...”每次停顿之时,秦松越总是眼中一亮又黯淡下去。风不枉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有提示分毫。
“我叫做...”秦松越虽然神情依旧,但显是已经陷入冥思苦想之中,终于,他目光灼灼的看着风不枉道:“我便是啸剑山庄秦松越!”
“啸剑山庄名震天下,你虽姓秦,却又如何证明?”风不枉摆了摆手,似是并不相信。
“这个不难!”秦松越右手伸出凌空虚抓,八仙桌上的茶杯像是被系上了丝线连在他的手中,毫无阻滞的向着他飘来。距离一尺有余,秦松越手势一变,伸出两指宛若剑锋,接连击出六剑,暗合钩、挂、点、挑、剌、撩六式,每一式都使的极慢,似乎是要风不枉看个清楚明白,每一式又凝聚着秦家龙云剑法的精纯内在,行云流水天衣无缝,若不是在龙云剑法上有上几十年造诣,达到此种境界必是绝无可能。
风不枉目不转睛,并没有盯着秦松越的手指,而是看向犹如浮在空中的茶杯。待到秦松越六招使完,风不枉身形微晃出手若电,将那只茶杯托在手中,只见其上或点透或线刻,深浅不同线条不一,足见内力已经运用的随心所欲。风不枉端起茶壶,将水缓缓的注入在杯中,一饮而下,脸上陶醉不亚于品味美酒。
“秦伯,啸剑山庄只有一个主人,就是你秦松越!”风不枉意犹未尽的又饮下一杯,义正言辞的说道。
“那些争夺盟主的人怎么办?都杀了吗?”秦松越面容僵硬,冷酷的问道。
“不,暂时留下他们,现在看来,还能用得上!”风不枉听得秦松越如此决绝,脸上现出几分惊诧。
“好!你希望我怎么做?”秦松越起身下床,来在风不枉近前。
“击败他们,如果他们自相残杀,你也不必太过留情!”风不枉随意的说着,从衣袖中掏出半截黑纱递给秦松越:“明日现身之时,把这个带上!还有...”风不枉贴近他的耳边,轻轻地耳语了一番。
“知道了!”秦松越点了点头。
风不枉看着他想了一会儿,应是没有什么需要交代,拱了拱手便要出门,走到门口又回过头说道:“今夜就不要外出了,养精蓄锐以应对不测之变!”说完,他也无心去看秦松越的反应,便出门而出。从风不枉的角度看,他的选择是对的,直至他扬长而去,秦松越的脸上也未有任何变化,只是慢慢的坐在桌前,手指缠绕着那截黑纱。
离开秦松越的住处,风不枉心中舒畅无比,他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居室,而是兴致勃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