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高达十丈,上面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关中的大风一阵一阵,扫地脸上生疼,守城兵将盘查仔细,足足排了半个时辰的队伍,才轮到杨纪堂、严寒二人。
这些兵士驻扎凤翔年岁已久,长期守城,与城中百姓交往也多,何况狼烟四起的地方,外乡人避之唯恐不及,平素更少见生面孔,何况杨纪堂与严寒打扮、口音都不是本土人氏,不自觉的把刀剑竖了起来,厉声问道:“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严寒更不示弱,“你吓唬谁呢?拿着个破刀便以为自己了不起啦?”
二三十个兵士聚拢过来,杨纪堂劝说道:“你们别担心,我们是来找易稼轩将军的。”
那兵士把刀剑撤回了些,“找易将军?你们是?”
杨纪堂笑道:“他是我的结义大哥,听闻凤翔有难,我二人特来助他。”
那兵士喜道:“你们是易将军的朋友,你们一定也是高手吧!”
严寒抄起地下的一个青石砖头,右手成手刀状,猛然一切,石头碎成两块,严寒扔掉手里的半块石头,拍打掉手上的灰尘,问道,“这算不算高手?”
军中传言,有人能一拳打烂青石砖头,至于手掌劈开却是闻所未闻,尤其亲眼见到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武力如此高强,一众士兵皆是骇然。
突然听到传来阵阵喊杀声,所有的兵士转过头看向西边,眼中露出厌倦无奈的神色,那守城兵士道:“易将军已经出城迎敌,等他获胜归来,咱们才能汇报,还是请两位在这等会儿吧。”
严寒气道:“易将军多久才能回来?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
那兵士无奈的摇摇头,严寒更气,“那是一天还是两天?”
兵士叹息道:“易将军已经连战三天了,能不能熬下来都是……唉。”
当下,吐蕃围攻已久,凤翔府已然草木皆兵,全赖易稼轩武艺惊人,连杀吐蕃三员大将,才堪堪拖住敌军步伐。奈何大齐援军尚未聚齐,易稼轩早已浑身是伤,吐蕃铁骑却又纷纷而至。
此时,有人低声唱起歌谣,随之两人、三人,而后所有的兵卒百姓,尽皆沉声悲哀的吟唱着,如泣如诉,“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死一般的沉寂,天空阴沉的可怕,蟋蟀不时鸣叫几声。
杨纪堂急道:“你快让我们过去!我叫杨纪堂,是易大哥的生死兄弟,你快让我进去!”
那兵士道:“可是,可是军令如山,我们也没办法,除非,除非你打进去。”
严寒走近那兵士,道:“你当我不敢是不是?别找不痛快!”
杨纪堂虽然着急万分,却也拉住严寒,“他们也是军令在身。”
那兵士看着严寒,眼中满是催促,“光说不练嘴把式。”
严寒伸手在那兵士身上一推,那兵士呼地退出十步,喊道:“好强的功夫!”
杨纪堂急忙拦住严寒:“寒寒,你别这样。”
严寒右手轻轻一摆,四五个兵士尽皆飞出,喊着“好疼好疼”,严寒又指向左边,三个士兵也一样的飞退。杨纪堂大惊,“你功夫怎么那么好!”
严寒抓住杨纪堂的手:“笨蛋,快走。”
两人快步跑起来,杨纪堂问道:“寒寒,你功夫这么高呀。”
严寒无奈道:“笨哥哥,你看不出么,我一分力气都没使,他们是装的。”
杨纪堂才反应过来,“原来,原来你们在演戏,他们也想让我们进城。”
严寒道:“若非情势紧急,他们又怎么会这样,先去救易将军吧。”
杨纪堂抓紧严寒的手,陡然加快速度,路旁的房屋飞速后退。刚才倒地的士兵全部站起,看着杨纪堂、严寒跑开的方向,默默着急,你们快点、再快点,忽有一人喊道:“往西走,西边城墙,”然后所有人都喊了起来,“西边城墙,你们快去!”
喊杀声慢慢清晰,十余丈的城墙已在身前,城墙上聚拢着上千人,战鼓擂动,震耳欲聋,还有上百人持巨大的原木顶住城门。
杨纪堂紧紧拉住严寒的手,飞身直上,踩着高耸的城墙却如履平地,‘阳关三叠’迅速拔高,连蹬两步,跃上十丈城楼,轻轻放下严寒。
这城楼宽也有七八丈,可容四五匹马并行。直到两人站在城楼的另一侧往下看,方有人注意到,呼喊道:“你们是做什么的?”
杨纪堂盯着城楼下面,说道:“我是易稼轩的结义兄弟,特来祝他一臂之力。”
城楼下面,数千吐蕃骑士身材魁梧,肩膀上斜兜着兽皮外夹子,里面穿着葛麻胡服,驾着高头大马,拿着弯刀、长矛,嗷嗷喊着号子,势若波涛,卷起漫天飞扬的尘土。
大齐的兵将与吐蕃交战也久,深知他们的狠辣,越是兵力不及,越不能队形分散,否则很容易被围而歼之。
杨纪堂凝视着眼前的一切,在呼啸的喊杀之中,没有人能够不动容。
一个人倒下,随即另一个人扑上,漫天的枪林剑雨,杨纪堂眉峰紧蹙,纵然多次经历生死杀场,这幅人间地狱的景象却更震撼人心,块块血肉横飞,他强忍着眩晕,让自己更加冷静,终于终于瞥到了易稼轩。
他已经成了血人,两匹死马堆起来,成为一道墙壁,他紧紧倚着两匹死马,手中握着一杆长枪,艰难的挥舞,每一枪下去,都会带走一条吐蕃战士的性命,只是他的枪,越来越慢,身子渐渐下滑,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