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姑臧城内的乱象不谈,时间回到两旬之前,彻底结束了战斗的张骏率领凉军自刘家寨出发,一路向西,行军百余里到达枹罕城外后又虚晃一枪,继而向北,很快便行军到洮水之泮,再沿河溯源而行。
如今这支队伍,早已不是当初只余三百多人的残军,而是有二千人之众的庞大队伍。可如此猛增的人口,究竟从哪里来?
这一切还要归功于刘族长。
自从那日张骏领军以少胜多地全歼了来犯的匈奴人后,凉军的战斗力在这个老人眼中被无限放大,已经成了战无不胜的威武之师。本来心中略有的不满和疑虑也全都烟消云散,他不但积极组织村民跟随凉军西迁,还主动请命,欲要翻山越岭去联络其他十多个遗民村寨,告知他们王师驾到的好消息。
张骏得知刘族长的打算,更是毫不犹豫地派出了几个人高马大、长相威风出众的凉军精锐陪同其一起出发。他此举的目的,为的就是尽可能地向遗民们展现凉军的风采。
于是,这几个军士便顶盔披甲、全副武装地陪着刘族长在大山里马不停蹄地转悠了四五日,其中的辛苦自不多言,但效果却十分显著。
首先,并不是每个遗民寨子都能像刘家寨一般有此规模,个别几个甚至和已经被匈奴人扫平的张家寨差不多,本身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其次,遗民的生活大多十分困苦,基本处在温饱线以下,特别是在冬意方消的时节,野兽还没出来,可存粮却已经吃完,好多人就只能干熬;最后,晋室说到底还是大一统的中原王朝,不但结束了天下百年大乱,还曾经有过短暂的繁荣盛世,这些汉儿遗民们大多还思复旧井,每天盼望的就是王师北复、解民倒悬。
所以,当这几个威风凛凛的士卒,穿着晋时中军才配备的两裆铠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那一刻,就足以让寨子里上了年纪的老人们热泪盈眶!再从刘族长口中得知了凉军的强大战斗力与割耳军的赫赫威名后,各家寨子几乎不做他想,全都毫不犹豫地加入到了西迁的队伍里。
刘族长的一番活动能有如此结果,张骏和他的一众部下们简直喜出望外。当下他便下令军师宋沛、匠作队主索三戒和行军主簿江宛三人通力合作,把所有寨子的余粮全部收集统一管理,然后还要将每个人都登记造册。
结果行动进行到一半便陷入了日停滞,一是有的百姓私藏粮食,不愿上缴;二是用于与载记得帛布不足,人口太多难以统计。
对于第一点,张骏果断让胡硕带领亲卫队充当了恶人,所有不愿上交粮食的,一律撵出队伍,绝不留情!
人是集体动物,个人的力量是十分弱小的,在这深山老林里,若是离开了群体的庇护,个人很难生存,所有的村民都明白这一点。很快,抗拒的声音消失了,在反复搜查几次后,终于可以确认没有一粒粮食被私藏。
至于第二个难题,也没有难倒张骏,没有帛布纸张还不好办,发木牌啊!当所有的村民都拿到一张透着新木清香味儿的牌牌时,激动的神情溢于言表。在古代,只有官身才会被发放腰牌,别看一块木牌子上只有寥寥几个字(例如:“牛二,高七尺,无须,颌下有痣”),但确是身份等级的象征。
经过清点,西迁队伍包括凉军在内已经有了两千人,虽然大部分都是老弱,但也不乏青壮汉子。这些人在苦难中都磨砺出了较强的毅力,只要经过训练,很快便会成为一支精兵。
如此资源,张骏自然不会浪费,在韩虎和周同的筛选过后,又补充了三百人入伍。至此,张骏麾下就有了近千人的武装力量。
西行路上,虽然路途遥远又十分难走,但所有人都没有半分不情愿,因为将军大人发话了,只要过了大河,人人都有田地分,人人都有安生日子。
就这样,两千余人浩浩荡荡地行进在陇西大地上,在猎户和斥候队的协作下,他们遇到大的匈奴部落便远远绕开,遇到小的匈奴部落则放手劫掠。
如此接连洗劫了几个小部族后,几乎所有人都见了血,就连那些村妇也不例外。
先由凉军负责冲杀头阵,将匈奴人的反抗力量消灭,随后便是村民们一拥而上。因为匈奴人的脑袋可以换地,动手的时候几乎是全家老小人人有份。
男丁超过车轮高的被全部砍了脑袋,垒成京观;妇女和孩童则被拴成一串,作为战利品带走。张骏本以为如此残酷的手段会让这些村民感到不适,但现实很快就打破了他的所有料想。这些遗民们做起劫掠的勾当来非但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反而各个兴高采烈。
汉儿杀胡儿,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再者田比命金贵,只要能换到田地,家里死几个人又有何妨?只要有了田土,哪怕族里只剩下一个男丁,十几年后就又可以恢复,还怕啥嘞?
除了匈奴部族,北方遍地的汉人坞堡也是张骏重点访问的对象。对待这些地方势力,张骏并没有采取过激的行为,而是用温和的手段交涉。
但凡有能力筑堡自卫的,都有相当的武装力量。而且这些坞堡一般修建在易守难攻的地势险要处,除非用任命去填,否则凭张骏此时的实力基本没有可能攻破。
两千人看似很多,但其中军卒只有一千人,还大部分都是新卒,基本没什么战力,打打顺风仗欺负小部落还可以,若是填壕爬墙的攻坚战,恐怕会自行崩溃。
更何况彼此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