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闻言不语,母亲说的是事实,这孩子,确实古怪的很,再联想自己连日来大水和血红的梦境,心里的不祥之感更加强烈了几分,但他面上却分毫不显。
“母亲,还未出生便是这般异象,足以证明此子将来不凡。”
不知这话勾起了老安人什么不好的回忆,她的脸迅速的抽动了一下。沉默了会儿,方道:“我儿,你知市井中如今在传什么么?”
“什么?”李靖追问。
老安人叹了口气,道:“本是无稽之谈,但我心里总觉得不安稳,因此,今日叫你来,也是想问上一问。”
“母亲请说。”
“十娘大战肥遗的时候,你可一直在旁?”老安人迟疑着,问。
“母亲为何发此问?”李靖疑惑,反问道。
“这......”老安人面色微僵,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李靖当下一愣,不过片刻,便明白了,怒的拂袖而起:“这是哪里来的胡言乱语?!真是荒谬!!”
“我儿,”老安人制止了将要暴走的儿子,“虽说这般荒唐的事不理也罢,但无风不起浪。你且将那大战的情形和为娘说说,为娘也好为你们出个主意。若是任由这般胡闹的谣言传扬下去,不仅对十娘的清誉有损,对你的官声脸面也有妨害啊......”
愤怒的李靖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十娘和肥遗大战的时候,他身受重伤,意识不清。十娘为了不让那发狂的肥遗伤到他,便将那战场引到了另一边。等他恍惚苏醒过来,十娘已经浑身是血衣衫破烂的背着他走了好大一段路。
这要如何去分说?
难道要说,怀孕的妻子浴血奋战,自己却倒在一旁昏迷不醒所以并不清楚么?
李靖开不了口。
“简直荒唐!我李靖夫妻二人行得正站得直,十娘更是一等一的好妻子,哪容这般污蔑!若我李靖看见那造谣之人,必手起刀落,教他再也搅不动舌头!”
开不了口的下场,就是这段日子无处宣泄的苦闷随着怒气冲了上来,让李靖怒火中烧的同时,起了杀心。
李靖放下狠话以后,看见老母被吓得变了脸色,当下赶忙收起脸上的狠戾,安慰老安人道:“母亲休慌,儿子定拿捏好分寸。”
老安人心里怎么可能不慌,看儿子这态势,怕是善了不得。自己不过含糊的提起了几句,就惹得儿子大怒,看来,这件事,怕十有八九掺了些真实的。当下,心里对一向喜欢舞枪弄棒的儿媳又生出几分不喜。
辞别母亲以后,李靖心里刚消失了几天的郁闷又生了起来。
肥遗!肥遗!!
你这孽畜祸害哪里不好,偏偏要来我陈塘关,给我惹出这么大一堆麻烦!
当夜,李靖借口要去书房看兵法,让殷十娘自去歇了。
老安人看儿子别扭的睡去书房,以为白日里自己踩了儿子的痛脚,心中对那流言更信了几分。
日子平滑的驶去。
李靖的梦境越来越清晰了。
陈塘关连降暴雨,大水横溢,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唯有自己的府邸在一片水中安然无恙。
一只硕大的龙头从密布的乌云间探出来,铜铃大的眼睛正对着自己,长满鳞甲的巨大龙尾搅起层层声势浩大的水浪在府外奔腾不休。
浊浪滔天,水势的轰鸣阵阵响在耳畔。
倾盆大雨兜头浇下。
梦境真实的能让李靖感觉到自己的眼睛被雨水打得难以睁开。
忽然,一片艳丽的血色在眼前铺开,转眼前,眼前便是一片赤红。
连砸在脸上的雨水,也是一抹一手红艳。
李靖一惊,顿时从睡梦中醒来。
窗外月色入钩,十娘在身侧酣眠。
这一切,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清凉的风从窗外吹来,带来凉爽的同时,也让李靖感受到了额上的黏腻,抬手一摸,便是一手汗水。
李靖长吁一口气,还好是个梦。
吹了一阵子风,回到床边,不知道十娘梦到了什么,哼唧了几声,又扭着身子找了个舒适的姿态睡了。
李靖再次入睡,却仍是满目艳红的血。
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李靖早起吃过早饭后,去衙门办公,不到晌午,就见奴仆匆匆来报信。
“将军,将军,不好了!”报信的奴仆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喊道。
“出什么事了?”李靖蹙眉道。
“夫人生了......生了......”奴仆结结巴巴的传达消息,面上却古怪的很。
“当真?!”李靖心里仍旧不敢相信,这个赖了三年多的兔崽子,终于舍得从自家娘亲肚子里出来了?
“小人不敢骗将军,只是,只是......唉,您还是快回府看看吧!”奴仆只是了半天只是不出来,急得跺脚道。
李靖见奴仆神态有异,心里咯噔一下涌上不好的预感。当下也不追问那说不清楚的奴仆了,拔腿就朝自己府邸走去。
这一番忙乱激动之下,谁也没想到骑马这个更快的方式。于是,李靖一路奔跑回家,看到了室内的场景。
众人都围在房前,静默不语。
门大开着,老安人端坐在屋内,面容肃然,十娘跌坐在一旁,泪痕俨然。
“怎么......”了还没出口,李靖就跨门而入,屋子内的情形一览无余,实在没有询问的必要了。
一个圆滚滚的肉球,就在屋子里内滚来滚去,砸的好端端的屋子,一片狼藉。
当李靖左脚刚迈进去,右脚还没落稳,就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