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街道面目全非,高歌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涟漪。修行的确让他对尘世产生了隔阂感,但进入道门的时间不长,格外清晰的记忆仍在牵绊着他。
耳中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有些是人们眼下的议论,有些是数日以前的旧时议论,都被高歌用法术拘来,细细听了一遍。高歌瞬间明白了这半年多以来,天溯发生的变化。
“可惜,高昂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要是抓住他那可真是大功一件!”
“上哪抓去?咱们教主已经派了数以千计的骑士,大半年了,没有一点踪迹。”
“不光是他,大王子……不,是高歌那个杂种也不见了。教主还在追捕王后跟她另外两个孩子呢,听说她们逃去天引国了?”
“哎……可怜啊,以前是宰相大人,堂堂的一品大官如今却要做这些粗贱的活计。”
“郎宰相是个好人啊……当初国王在的时候,虽然偶尔有些征战,但是咱们安居乐业,快乐无忧,可如今呢……这个该死的天意教,收刮民脂民膏,咱们都快活不下去了……”
高歌一面听一面信步往前,很快就到了王宫前面。
白宋法力高强,听得比高歌还要全面,甚至能用法术将逃逸的光亮都捕捉回来一些,依稀看到了高歌五年前的青葱样子,于是忍不住露出会心的笑意。“这个傻瓜小时候还真是可爱,难怪人见人爱啊。”白宋心里想着,抬头看见高歌略微有些严肃的表情,知道他在生气,不由得爱怜之心更甚。
宇文梨已经通过金蝉跟高歌恢复了连接,她很识大体地没有跟上来,而是保持了一段距离,以免触怒白宋。虽然心中委屈,但在危急四伏的天壬七界,白宋是高歌最好的助力,宇文梨别无他法。此刻,她与高歌几乎是同思同想,故而也能感受到高歌的微微愠怒。
时间不大,高歌来到儿时故居,天溯国的王宫外。宽阔的石阶仍在,但王宫内外已经与高歌记忆中的景物截然不同。门口不再是全副武装,穿着盔甲的守卫,而是披着黑色长袍,脸上洋溢着骄傲的天意教教徒。
这些天意教的教徒多半是当初被国王惩治过的地方豪强,不懂得如何打理国家,却惯会作威作福。
他们占据了王宫,将王宫中的金银财宝尽数据为己有,所有的宫人不是被抢为私奴,就是被充公变成官奴,朝中大臣与正直的长老则是敢怒不敢言,因为高贺领兵就国后亲自颁布了推崇天意教的法令,并且,在宫廷内外以及民间各地都流传着有关天意教神通的故事。
这个天意教不仅是在一个在世俗掌握了权利的组织,更是拥有异能的修行者。
天溯是一个‘蛮野荒地’,并非说这里的人民野蛮没有文明,而是特指这里是一个没有道士驻足的地方,普通百姓从前根本不知道天地之间有远超他们的存在。所以当天意教的传教士施展出可以呼风唤雨的能耐后,很多老百姓都陷入了沉默和震惊,就算他们缅怀曾经的国王,但面对强大的天意教,他们敢怒不敢言。
啪!一声清脆的鞭子抽打的声音。
随即是一阵哀嚎。
就在天溯王宫大门外的侧面,一群光着膀子的劳夫正在顶着烈日修缮王宫的外墙。
“快点干活!你们这群猪猡!”一个穿着黑袍的天意教教徒肆无忌顾地大喊,仿佛这片国土都是他家所有。
“真是可恶至极!”白宋替高歌低声咒骂了一句,在白宋看来,这里的一草一木理应是属于高歌的,眼见被别人糟蹋,自然不能善罢甘休。
这还没完,高歌刚走了两步,王宫中冲出来一个侍女,衣不蔽体,身后则跟着三四个衣冠不整的天意教教徒,嘻嘻哈哈地发出令人不耻的**笑声。前面正在奋力逃命的侍女则发出杀猪一般的震天喊叫,令人闻者伤人。
不远处正在做小买卖的几个果农急忙挑起担子,准备避得远一些,省得惹来无谓的麻烦。
“造孽啊,这些侍女都是正经人家的闺女,哎……都被这群畜生糟蹋了……”
“小声点……这些人耳朵灵着呢,咱们快走……”
“真是世风日下,要是王架陛下还活着,或者大王子还活着,咱们天溯不至于如此啊……”
高歌皱着眉头,心头的恼怒顿时汹涌起来,因为那个正在逃命的侍女他认得,正是以前服侍自己妹妹高曲儿,在永宁宫当差的秀儿。秀儿曾经的爽朗笑声陡然在高歌脑海浮现。
“高贺,贫道与你没完!”高歌作为凡人的情绪继续上升,愤怒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一声历喝响起。
“前面的小子,你是干什么的?怎么敢跑到王宫来?这里是一般人能来的吗?”
三个穿着黑色袍子的教徒一面侧身打量王宫外正在发生的追逐,发出嘿嘿的幸灾乐祸的笑声,一面还不忘了自己的职责,板着脸质问胆敢走到王宫近处的一男一女。
但凡有点眼力的,就能看出眼前的一对男女气度不凡,理应以礼相待。偏偏在如今的天溯国内,天意教几乎是只手遮天,没有任何人能被他们看在眼里。
“说你呢!你要再往前走一步!本圣徒就宰了你!”
高歌还没动手,白宋一声冷喝。“你找死!”一团烈焰放出,在半空一转,吓得三个人往后一躲,身子一趔趄滚到在地。
白宋‘手下留情’,是为了把惩处这些无耻之徒的机会留给高歌。
三个教徒虽然吓了一跳,但仍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