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死了,死在楚云棠的门前。
若非夜锦衣问起小草,若非一旁的侍女闪烁其词,若非楚修翳闭口不言,她也许还没有发现小草出了事情。
夜锦衣已经站在小草的尸体前许久了。
不论小草是怎么死的,不论小草到底是被谁杀的,她都有理由相信小草的死因跟自己有关。
小草的伤口在腹部,伤口窄且深,明显是被利刃刺的。
况且这个山庄上上下下都是无极门的人,怎么可能有人会冒着危险潜进来杀一个没有价值的小姑娘?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小草是被山庄里的人杀死的。
而山庄里的人全部听从楚修翳的命令,根本就没人会毫无缘故地杀了小草。
那么,只可能是楚修翳要小草死。
楚修翳为什么要杀了小草?
除非,是小草发现了什么不知道的秘密。
那么,到底是什么秘密呢?
小草又是为什么死在了楚云棠的房间前?
这中间有太多太多的问题困扰着夜锦衣了。
夜锦衣不知道答案,她也不想知道。
此时的她沉浸在内疚之中,她后悔将小草带在自己的身边,如果当日小草没有跟自己离开,那么现在小草应该跟自己的爷爷一起生活地很开心。
纵使生活清贫,也总比这样枉死好了太多太多。
夜锦衣将白布扯过来,盖住了小草的身体,缓慢地转过身来,看着一直站在身后的楚修翳。
夜锦衣道:“是你杀了她?”
楚修翳道:“不是。”
夜锦衣冷笑一声,点头道:“她只是个无辜的孩子。”
说罢,她就垂下眸子,打算离开。
楚修翳猛地扯住她的胳膊,沉声道:“你不相信我?”
“是。”夜锦衣挣开楚修翳的手,楚修翳的手就顿在半空。
夜锦衣沁凉如水的眸子盯着楚修翳阴郁的眼睛,只一个单调的音阶,就表明了她决绝到残忍的态度。
她收回自己的目光,拖着沉重的步子朝门外走去,她觉得这里沉闷地令人作呕,尤其是楚修翳在的时候。
在听到那个字的瞬间,楚修翳的手终于无力地垂下去,他看着被白布盖住的小草的尸体,听着夜锦衣缓慢又沉重的脚步声,慢慢敛住眸子。
没有比最爱的人不相信自己更痛苦的事情了。
夜锦衣可以讨厌他,可以排斥他,但唯一不可以的就是——不信任他。
信任,他们之间本来最为坚固的东西,如今,怎么看不到一丝痕迹了呢?
楚修翳缓慢地扭过头去看着夜锦衣的背影,倏然,他大步跨上去,伸出手臂揽住夜锦衣的肩膀,将夜锦衣的后背和自己的胸膛贴地紧紧的。
他微微低头,将下巴抵在夜锦衣的肩窝。
夜锦衣一动也不动,只是目视前方,但是眼里却一丝情绪也没有,她像是一个没有情感的木偶,感知不到楚修翳传递给她的感情。
“不是我杀的。”楚修翳喃喃开口,话语中带了些难以察觉的委屈。
夜锦衣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一瞬间之后,她握住楚修翳的手臂,将自己从他的禁锢中脱离出来。
“无所谓。”
短短三个字之后,她就松开楚修翳的手臂,跨出房间的门槛,头也未回。
楚修翳看着夜锦衣的身影越来越远,他伸出手想要去抓住些什么,却也只是顿在半空中,看着夜锦衣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残忍。
夜锦衣,你真的很残忍。
夜色已至,夜锦衣捧着一本孙子兵法坐在书桌前,她的目光虽然是定在书上的,可心思却已经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她盯着某一页某一段的某一个字盯了一炷香的时间,她的眼睛也只是眨动了几下罢了。
烛火越来越暗,摇曳地越来越厉害,她也没有去拨动灯花。
下一步,她该怎么走?
一直潜伏,等着最好时机的到来?
还是主动出击,监视着楚钟岳的一举一动?
即使有温九凤、宫酌独可以作证,可以似乎还是没有办法咬定当初的事情就是楚钟岳所为,说不定还会给楚钟岳机会进一步地将更大的罪责加注在崆峒墓的头上。
她该赌吗?
她可以赌,但是她不允许自己去赌。
她隐姓埋名,韬光养晦的这十年,似乎是她人生里最失败的十年了。
这十年里,她的武功的确有了很大的提升,邪神殿在江湖上的名气的确越来越大,她对武林小心的掌控越来越多。
可是这些只是让她有了报仇的资本而已,当真的开始要实行报仇这件事情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还有很多的东西没有顾忌到。
可是,事实上,即使她做好了准备,神剑门、亦览山庄、寒月山庄还是迟早要被无极门除掉,就算没有无极门,楚钟岳也会杀人灭口。
有些事情,注定是她无力去阻止的。
可是,此时,只有一点是她可以肯定的。
那就是她绝对不能让楚修翳一直跟在她身边,这样对他们两个人都没有任何好处,只会更快速地让她暴露,让她所有的计划都付之东流。
而她也很清楚,楚修翳绝对不可能轻易离开她。
“嘭。”
房间的门从外面被踹开了。
夜锦衣下意识抬起头看过去,忍不住皱住了眉头。
楚修翳一只手握着酒坛子,一手扶着门的边沿,他的脚步很是虚浮,摇摇晃晃的,很明显是喝醉了。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