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亘古而又绵长,在人们的胸腔激荡出连绵不绝的回响。
在那些久远的年代里,在那些人人不得已浴血拼杀的时光里,能在快意恩仇的江湖中留住我们的,只有那些挥之不去的记忆,和流淌在血液里,永生永世都无法改变的印记。
当你此生再没有可以牵挂的人,再没有刻骨铭心的记忆,那你,便只能孤身一人,行走在这风雨飘摇的江湖,独享悲哀,独享世事沧桑。
夜锦衣终究是跌入那些绵长久远的回忆中无法脱身,也许,此生他都无法脱身。
“法由术起,机由心生。”
卫卿笑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昏睡在榻上的夜锦衣,听到的便只有这八个字,夜锦衣在睡梦中一直重复着的八个字。
“法由术起,机由心生。”他侧头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月鹿,问道,“月鹿老板,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月鹿没有答话,只是叫来了旁边的侍女:“天色已晚,带卫公子去休息。”
“不必不必。”卫卿笑连忙朝着月鹿连忙,说着就打算朝房间走去,“我跟夜锦衣住一间就······”
话还没说完,卫卿笑就被月鹿突然伸出的一只手臂挡住了去路,月鹿转身,直接将夜锦衣的房门关好,才道:“请二位客人睡一间,若是被别人听了去,岂不是笑话我彼岸阁待客不周。”
“无妨无妨,又没有外人。”卫卿笑并没有打算作罢,反而伸手打算去推开夜锦衣的房门。
月鹿的脸色暗了暗,正打算阻止卫卿笑,却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个人影,手臂死死地锁住卫卿笑的脖颈,也顺道钳制住了卫卿笑的动作。
卫卿笑似有防备,打算侧身避过,却不想只是被对方勾住了脖子,回头一看,又是晴马,却不知为何却是哭丧着脸看着自己。
“卫宫主,不如你今天就和我住吧。”晴马更加亲昵地搂住卫卿笑的脖子,语气中带着哀求,“我每天睡觉都一个人,很害怕。”
闻言,卫卿笑和旁边的晴马都不自觉地嘴角抽搐。
“我刚才开玩笑的,我习惯一个人住了。”卫卿笑匆忙转身看向那个侍女,微笑道,“姑娘,请带路吧。”
说罢,就急急忙忙地跟在侍女后面去找自己的房间,身后还传来晴马无比惋惜的叹息:“唉,我的床很大,卫公子真不去啊?”
待到卫卿笑和侍女一起走向后院,背影也在拐角处消失的时候,晴马才抱臂得意地轻笑一声:“搞定。”
月鹿鄙夷地瞥了他一眼,便面无表情地负手朝楼下快步走去。
与此同时,角落里一双眼睛在默默地窥视着这厢的动静,隐秘又危险。
长安城一隅,坐落着武林中几乎与御剑山庄齐名的青岳山庄。此时偌大的青岳山庄,因着绝崖山庄事件的冲击,不时有守庄的护卫轮流巡逻。
正殿中,一个中年男人负手背对着刚刚辗转赶回长安的楚修翳,殿内,气氛沉重。
许久之后,那中年男人才转过身来,他穿着一身玄色的锦袍,脸上已有了些许皱纹,胡须有一些灰白,但是他浑身凌厉的气势却丝毫不让人感觉到他的衰老,反而惊叹于他的威严。
他沉着稳重地站在那里,注视着楚修翳,不怒自威。
“你怎么看?”许久之后,他才退后一步坐回椅子上,端起一杯茶,似是不在意地开口问。
“不过是死了些不相干的人。”楚修翳脸上的线条绷得紧紧,开口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百余人在你眼中就是不相干?”楚钟岳沉声质问,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愠怒之色。
“你最宝贝的女儿云棠安好,就连你这个不争气的儿子都没死,其余的人?重要吗?”楚修翳侧身,丝毫不在意楚钟岳的脸色,只是寻了个位子,舒舒服服地坐下,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的模样。
“这件事的要害是死的这些人吗?”楚钟岳重重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脸色有些不好,他站起来,在大厅中沉重地踱着步子。
“凶手袭击绝崖山庄而非青岳山庄,分明是要给我们提一个醒。若是查不出凶手是谁,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下一个全庄惨死的便是我青岳山庄。”
楚修翳薄唇轻抿:“已经派人在查了。”
“不必了,我已经派白华去查了。”楚钟岳大手一挥,拧眉看着楚修翳道,“云棠的婚事便后延些日子。”
“是。”楚修翳坐在原处,不着痕迹地点点头。
看楚修翳出奇地没有同他争论,楚钟岳脸色有些缓和,他坐回位子上,端起杯子吹了吹浮着的茶叶:“你留在庄上,绝崖山庄已无价值,不必再去了。”
闻言,楚修翳微微敛眸,黑暗幽深的眸子被遮挡起来,令人看不出他的情绪。他的半张脸因着灯火的关系被淹没在黑暗之中,浑身笼罩着阴冷的气息。
楚钟岳半天没有听见楚修翳的动静,抬头瞥了一眼,见他沉默地坐着,便思及其中的缘故。
知子莫若父,他养了楚修翳二十六年,清楚地知道楚修翳这十年来守着绝崖山庄,立誓此生不娶,只不过是为了一个玉展颜。
若非楚修翳立誓不娶,所有人都无计可施,他又怎么会为楚云棠招亲,且一定要让云棠将来诞下的孩子姓楚。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杯子,看着沉默不言的楚修翳叹息道:“你明知那里只是一个空空如也的坟墓。”
楚修翳倔强地抬起头,脸色缓和,尽力朝楚钟岳一笑:“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