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爷听得汗津津,丁巳所说,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他与徐二之间已是水火不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只想占了先手,夺了主动权,保自己性命,没想过若老帮主插一手的话,他就算保得了命,也保不住京帮了。
“先生教我,许某如今该如何自处?”他双手抱拳朝着丁巳一揖,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恳切。
丁巳摊摊手:“丁某只会看卦,不会出谋划策。从卦象看,三爷目前最好示弱,以不变应万变。方才京帮的卦象之中,内乱必起,若三爷不动,这乱会从何而起呢?”
许三爷愣住,摇摇头,那许师爷插嘴道:“丁先生的意思,徐二和别人会起内乱,咱们三爷要收黄雀之利?”
丁巳点点头:“差不多吧。这徐二是帮主女婿,如今却收乡下农女为妾,不知这帮主女儿,是什么个性子。”
许三爷看着师爷,后者笃定道:“心小善妒,冲动暴躁。”
“那她与徐二关系如何?”
许三爷“嗤”一声笑:“她看中徐二油头粉面,徐二也不过是看中她乃帮主之女,关系能如何?”
丁巳笑着道:“这就是了,三爷只管静观其变,若是徐二,对老帮主有所不轨或无礼之时,三爷再帮帮老帮主就好。”
许三爷定定地看着丁巳:“若事情真如先生所说发展,那许某自当再备厚礼,亲来相谢!”
丁巳笑着听他说完,道:“厚礼倒不必,只是三爷也看见了,我们外乡人,初来乍到,家徒四壁,只想好好谋个营生。若三爷真看得起丁某,不妨在这京中,帮丁某推荐推荐。”
三爷哈哈笑起来,粗眉笑成顺八字,道:“好!许某得势之时,便是丁先生扬名之日!”
许三爷带着师爷等人告辞出来,步履轻松很多。
许师爷把着下颌一缕山羊胡子,闪烁着目光道:“三爷真个儿先按兵不动?”
许三爷不答话,先道:“你看那丁先生和他妹子,真是兄妹俩?”
许师爷皱着眉:“单从外貌来说,确实不太像,那丁先生虽瘦得落了形,但五官还是能看出乃俊朗玉树之状,他那妹子嘛,啧啧,小的看过两眼,就不想再看了。”
许三爷哈哈一笑:“你看那丁先生,见到元宝之时,还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可他那妹子,竟是眼皮都不抬一下。邓老牛把刀架到她哥儿脖子上时,她也是纹丝不动。若真是个乡下妹子,能如此宠辱不惊?”
许师爷笑道:“三爷英明,小的是觉着不对劲,却没三爷这种火眼金睛。”
许三爷只是看似五大三粗,实则心细如发,善于察言观色,是以才能以孤身之力,爬到今天京帮老三的位置。
他闻言背着手,停下来,向许师爷道:“若我没猜错,这丁先生的妹妹,才是真正的高人。这丁先生每次答话之前,都先沉吟一会儿方开口,有可能,便是在听这妹妹教词儿。”
许师爷不解:“这怎么教?也没见他兄妹二人私语啊?”
许三爷往前继续迈步:“江湖中功力高绝者,能将声音束在一束真气之内,只传入想传之人耳中。”
许师爷倒吸一口凉气:“您是说,那丑女!能有如此功力!”
许三爷摇摇头:“只是猜测,但是,这两位绝对不是普通人。因此,我决定,赌一把!”
他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道:“你送两个小厮过去,给丁先生看院烧茶。我们,按兵不动,且看螳螂捕蝉去!”
京帮的纷争渐渐消散,帮内人都明白,是三爷服了软,任二爷抬了那乡下女子为妾。二爷声势更盛,却也有暗流之声隐隐传来,说二爷不知轻重,强抢人妻,不堪大用。
接下来的事情,却谁也没想到。
二爷夫人也不知为何事,哭着跑回了娘家。老帮主尚在病中,仍撑着身子,招了徐二爷去见,据说二人争执一番,不欢而散,老帮主病得更重。
听说老帮主是威胁徐二,若不处置那小妾,这帮主之位便轮不到他。
这徐二虽长得英俊潇洒,却自大好色,在帮内多仗着帮主女婿身份,才有声威。
平日想多抬几个小妾,都被帮主女儿各种压下,如今这美貌娇娘,可是人欠债送到自己跟前的,怎能不收?
此时又见老帮主已奄奄一息,那个平日里蠢蠢欲动的老三也服了自己,还多次主动示好。
自己大权在握,就纳个小妾而已,你老帮主不劝着自己女儿收了善妒之心,帮着自己开枝散叶,竟还拿帮主之位来威胁?
真是老糊涂了!以为自己还是那个软柿子女婿么?
七月初一晚,月黑云厚,雷雨欲来。
徐二带人暗地里包围了帮主宅院,自己亲拿一碗药,送到老帮主床前,以示敬孝。
老帮主跟前却突然冒出来个试药之人,端过药碗咕咚喝了两口,竟七窍流血而亡。
老帮主大骇,徐二终露凶色,见计划败露,直接拔刀朝老帮主扑去。
关键时刻许三爷不知从哪儿带人冒了出来,从刀口下救了老帮主,再绑了徐二,传老帮主口令,徐二阴谋夺帮,已被擒获。
徐二院内亲兵为许三爷所带勇士斩杀,外院之兵本就京帮之人,自然还是听命于老帮主,见大势已去,领头之人主动放下弓箭,称徐二误导众人,甘愿受老帮主发落。
外院之困不战自解。
老帮主悔恨不已,亲自杀了徐二这忘恩负义、逆杀长辈之徒,宣布传帮主之位于许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