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是。”有卫兵应道。
只听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然后是挪动棺盖的声音。
梁佟又拿起长剑,往棺材里扎了几下,方道:“盖上吧。”
此人算是心细了。
三娘在一旁愁声道:“太子爷啊,那可是麻风病啊,您就为这点小事儿,可得保重龙体啊。”梁佟摇摇头,道:“我这只是看见了,例行查查。我找你,是想跟你要一个人。”
“谁?”
“刚才你房中那婢女。”
“她?”三娘呵呵笑道:“那阴阳脸,看着怪吓人的,太子爷要她干嘛?”
梁佟咂咂嘴道:“说也奇怪,我走了之后,那张脸就一直在脑子里转啊转,要是她挡住一半脸,岂不是就,倾国又倾城了?”
原来竟是冲我而来的。
三娘又干笑两声:“以太子爷的本事,哪儿找不到倾国倾城的女子?她一个婢子,出身低贱,又带残疾。”
梁佟伸手阻止了她的话,朝轿中走来,一面道:“怎么?要你个贱婢还舍不得?”
轿帘忽然被掀开,梁佟那张青黄脸出现在夜色里。
“跟我走吧,小美人儿。”
我心一横,出轿来,暗想,画成这幅鬼样子,都能看出我是美人儿,此人看人眼光还是很准的。
我假装羞怯害怕的样子,道:“太子爷,能不能容奴婢先去送了姐姐,再回头跟您走。”
梁佟不耐烦道:“一个死人,哪儿不能烧,就这城门口,给我拿火油来,原地烧了得了。”我一惊,那可不行,顾因虽没藏在棺材下面,可他藏在棺材盖里!
我忙道:“郎中说了,麻风病人烧出的灰都是带疫的,得送得越远越好,在这城门,怕是益州城都要遭殃啊。”
他伸手过来搂着我道:“那你更不能去了,给你传上麻风怎么办?”
几个卫兵已经拿了火把并火油过来,暗黑的夜色里,我能感觉到闵秋和无缺都万分焦急。
先让他们出去再说,我暗想。
遂对梁佟道:“那待奴婢跟哥哥嘱咐几句,就随太子爷回去。”
梁佟满意地点点头。
我来到驾马车的闵秋身旁,道:“哥哥先带着姐姐去吧,烧了灰埋深点,别漏出来,危险。我回头自会去给姐姐烧香。”
闵秋点点头,压着嗓子道:“就烧那竹林里吧。”
“好的。哥哥保重!”说完,我走回梁佟身边。
三娘惨白着一张脸,手足无措地看着我。
异变突起!
那黑乎乎的棺材忽然从马车上滑了下来,“哗啦!”棺材盖四分五裂,一个黑影从棺中飞出,直奔梁佟而来。
我只觉眼前一花,一股森寒的剑气扑面,刺得皮肤生疼。
“诈尸啦!”有人喊道,几个卫兵往后退去。
“保护太子!”又有人喊道。
还未等那些人冲过来,那剑气已将梁佟笼罩,我知机避到一旁。
梁佟也颇有两下,身子一侧,躲过必中的一击,反手朝那黑影抓去。
那黑影速度快至看不清动作,长剑一抖,回身,只听乒乒乓乓,气劲交响声不绝于耳,等到卫兵们冲过来时,胜负已分。
顾因冷冷立于场中,一手绑着梁佟胳膊,一手持剑横在他脖子下,道:“退回去。”
闵秋喊道:“快上车!”又对山贼们道:“你们先出去,城外有马。”
扮作亲随的山贼们一呼啦先跑出去。
顾因拖着梁佟往后挪去,他退一步,周围的卫兵就围拢一步。
梁佟翻着眼哆嗦道:“别过来,都别过来!”
我也往车上跑去,顺路还抢了那卫兵手里的火把火油。
三娘无缺也都聚到车上,待顾因押着梁佟上了车,马车“驾!”往城外跑去。
我们穿过门洞,城墙上一排弓箭手紧盯着我们,我将火油泼洒下去,火把一扔。“哄!”一条火龙挡在城门前。
梁佟抖着嗓子道:“顾因,我可没杀你爹啊,他自己服毒死的。你们都跑出来了,可以将我放了吧?”
我坐在顾因右侧,转头看去,却见梁佟一面说,一面悄悄从袖口中滑出了一片明晃晃的东西。
匕首!
“小心!”眼看那匕尖要扎进顾因小腹中,我握着如月刀往梁佟处一扑。
顾因也同时察觉到危险,将他身子往右一转,结果我的刀正好扎进梁佟心窝口,“嗤!”一声闷响,手中只余刀柄。
我和顾因同时呆了呆,梁佟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嘴角渗出一丝鲜血,两眼一翻,“哐当”滚下马车。
“殿下!”有人呼道。
忽然,“嗖嗖”几只箭穿透夜色朝我们飞来,顾因挥起长剑,扫落一片。
闵秋将缰绳交于无缺道:“快跑。”一个翻身落到车后,也助顾因挡起箭来。
在城门外接应我们的山贼此时都围拢过来,闵秋大喝一声:“边打边撤!”
有了山贼们的缠斗,我们渐渐将骑兵队甩远。
忽一支利箭,无声无息来到我跟前,我尚未来得及反应,一个人影一闪,将我护在怀里。
顾因!
“啊!”有人中箭。
痛呼的却不是顾因,是闵秋。
一刹那间,顾因挡住了我,他挡住了顾因。
“闵秋!”“闵兄!”我和顾因同时喊道。
那箭威力凶猛,这么远距离飞来,竟破了闵秋护体真气不说,还将他右肩胛骨差点穿透。
顾因冷峻的目光朝身后夜色中看去,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