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盏后推兰尾酒,春盘先劝胶牙饧。”
韩贤一边卖弄学问,一边夸张的抽鼻子使劲吸锅里冒出来的香气,手下节奏感十足奋力搅拌糖浆。
“老四,累不累?你休息会儿,娘来。”
韩母心疼的不行,抽出手帕给韩贤擦干净额头的汗水,就要去接他手里的擀面杖。
“娘,我不累。”韩贤侧身避过韩母伸过来的手。说实话,他很累很累了。可是家里只有他一个壮劳力,搅糖浆这样耗体力的活,他不做换老母或者大嫂做的话,他都不好意思。
“这……”韩母看看韩贤,又扭头去看罗绮年,想让她替儿子,让儿子休息一会儿。可是当她的目光落在罗绮年挽起衣袖露出的纤细小手臂时,到了喉咙的话咕噜噜囫囵咽下去。
儿媳妇儿身子弱,小小的手臂能有几个力气哟。
算了,辛苦老四了,回头多吃几碗饭菜补回来便是。
“老大家的,他爹想吃烧鸭了,回头你多烤几个,过年吃。”
烤鸭味美,家里人人都爱吃。可是做工复杂,耗时多,因此一年到头也没吃几回。
“好的。”罗绮年抓了一把干木耳泡水里,脾气很好的回答,丝毫没有被指使的怨气。
韩母心怀怨愤,想和罗绮年吵一架,偏偏她像个没有脾气的泥人一样。她绞尽脑汁各种刁难,她都一一照做,让她想挑刺都无处下手。挫败极了。
“还有啊,今天是小年,多煮几个菜。别老大不在家就随便糊弄过去。那红烧肉、红烧鱼、辣子鸡、锦绣肉丝、卤水豆腐、叉烧、扣肉啥的,都备几道。咱们家今年和往年不一样,也是有身份有脸面的人了,拜天地祖宗的时候不能寒酸。”
“是,娘放心。”
韩母认认真真盯着罗绮年的脸看了半晌,终究找不到她想要的神色,冷哼一声,甩手走了。
“那个,大嫂,娘糊涂,你千万不和她一般见识。我娘……”韩贤词穷,想不出好的词语去形容韩母,焦急又尴尬地挠头发。
“雪花很美不是调料,飘进锅里这锅糖就归你了哈。”
韩贤嘴角抽抽,还有心情打趣自己,看来他母亲的刁难大嫂丝毫不放在心上。想罢,小眼神偷偷瞄瞄锅里,头皮屑没落进锅里吧?
窗外寒风呼啸,雪花纷飞。罗绮年目光悠悠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二姐,二姐?”罗耀杰拎着礼物跑进厨房,头上脸上的雪花眨眼化成水顺着脖子滑进衣内,冻得他连打几个打喷嚏。
罗绮年匆匆擦把手,牵他去房间。一边走一边数落。
“哎呀,这么大个人了,下雪跑我这边来做什么?来了也不知道打把伞,回头冻病了可不是开玩笑的。大过年也不让人省心。还秀才老爷大才子呢。”
罗耀杰嘿嘿傻笑任她数落,半点辩解也不敢。
“擦擦,等下换你韩贤哥的棉衣。”罗绮年给他丢了条手帕,转身去韩贤房里拿了件厚实的棉衣过来。
“二姐不用忙活,我身子壮实着呢。”
罗绮年不理他,衣服塞他手里,他不敢不换。
“家里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团团呢,好一阵没见他,怪想念的。”
“我婆婆房里呢。”
上下仔细打量他几眼:“没瘦啊。”
罗耀杰不解其意,以为她担心他在县学吃不好,便接道:“学里饭食不错。”说罢咂咂嘴吧:“不过没有二姐你做的好吃。”
罗绮年好笑:“今儿小年,不好留你在这里吃饭。等下我做多几个菜,你带家去和爹娘一起吃。”
“哦。”罗耀杰不情不愿地答应。
“怎么了?”
“饭菜拎回家,进我肚子的没几口。”
罗绮年倒茶的手一顿,心疼的紧。爹娘偏爱三弟罗耀祖和大姐罗金凤,对自己还有罗耀杰就……罗耀杰是男孩,在他考中秀才后确实过了段舒心日子,可是抵不过罗耀祖嘴甜会哄人。所以现在罗耀杰在家里的日子反而不比没考中秀才的时候。
从床头小匣子里拿出一个荷包,里面包了二十几两碎银子。“在家委屈些,上学的时候千万莫苛待了自己。”
“二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罗耀杰难为极了,他上县学有补贴,不缺银子。况且一年四季的衣物和笔墨纸砚二姐都为他准备好,他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补贴都省了拿回家里补贴家用。
“我知道。”罗绮年笑笑,“出门在外有银子傍身总归好些。偶尔和同窗游山玩水什么的,该请客的时候不要小气令人小瞧了去。”
罗耀杰还要推却,罗绮年笑着说:“就当过年的红包提前给你了。”
如此,罗耀杰方红着脸收下。
“姐姐给你的,不好意思啥?”罗绮年失笑,转身抱了个大包裹放在桌子上:“我给你们一人缝了一套衣服过年,包裹有点大,你回去的时候路上当心点看路。”
“走,跟姐去厨房吃好吃的。”
罗耀杰很难为情,少年长大好面子了。每次他来看二姐,二姐都弄得他在家在学里没有饭吃一样。
厨房里,韩贤嚯嚯哈哈挥舞擀面杖搅糖浆。
“嘿,杰小子长高了不少嘛,穿我的衣服差不多合身了。”
罗耀杰有点不自在,面上努力做出一番潇洒姿态:“雪大浸湿外衣,多谢贤大哥慷慨。”
“哈哈哈哈,自家人打什么官腔。我的衣服也都是大嫂缝的。”
罗耀杰闻言笑笑,方才进厨房那